是冀州节度使、赵郡公郭崇韬的家眷,恐惧的看着红衣大刀的侩子手哭出声来,而郭崇韬早已朝中被杀,一同被杀的,还有朱友谦。
不久,百余人被杀光,人头堆了几框,看的让人心惊胆战。
是月,李嗣源听到消息从镇州回朝,沉默的听着诸军马步都虞候朱守殷的告诫。
“德业振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茶水袅绕清香,书房内,朱守殷压着双膝,看着书桌后阖目不言的老人压低声音道:
“中书令,要早做打算啊!自打下蜀地,陛下成了什么模样,荒怠政务,纵容宦官、伶人乱政,郭崇韬等人就是这些奸臣背后捣鼓,可陛下难道不清楚?他清楚的很,就是想要借这些小人来铲除功臣,为他儿子铺路!”
李嗣源没有回答,只是睁了睁眼,让对方回去。他不信李存勖会像对待郭崇韬等功臣那样对他,然而,不到半月,城中开始流言蜚语,传他想要取而代之的话语。
幸亏枢密使李绍宏为他开脱,方才免除了杀身之祸。
到的此时,李嗣源心也凉了。
不久,他向李存勖请辞,卸下官身以求自保。
“我为这唐朝打了这么多年仗,到头来,落的这般下场......”李嗣源如今也老了,身材走样,精力不如年轻时候,但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就算辞官归乡,终究还是逃不过毒手,谁让他功劳甚大,军中威望极浓。
“果然被老师言中了......他老人家看得透彻。”
偶尔想起来,流逝的岁月里,那位老师若是没死,应该更老了吧?李嗣源看着窗外夜色,慢慢走回案桌前,犹豫的拿起毛笔,思虑片刻,还是在纸张上写出了字迹。
他自己死无所谓,可家中儿孙辈何辜?
‘就当是博一博!’
李嗣源写完书信,晾了稍许,着心腹送到黎阳交给石敬瑭,快马待翌日城门一开,披星戴月的赶往黎阳。
收到信函的石敬瑭,看完内容,知道关系重大,换了身行头,只带几个武艺高超的部将,亲自前往信上所写的地址。
同光四年元月,李嗣源收到了回信,上面简简单单一行字:银枪效节都。
消息过来的下一个月,魏博贝州戍卒哗变,名叫赵在礼的将领率兵攻打邺城,皇甫晖开门相迎。顿时震惊朝野,李存勖急忙命元行钦率三万兵马征讨,却连连失利。
不得已之下,只得复起李嗣源,率皇帝亲军从马直赶往邺都会合元行钦。三月,从马直哗变,挟持李嗣源入邺城,赵在礼率兵相迎。
两日,李嗣源旧部,霍彦威带五千镇州军忽然出现,甚至还有齐州防御使王晏球、贝州刺史房知温、北京右厢马军都指挥使安审通、平卢节度使符习皆率部前来与其会合,石敬瑭此时也率兵赶来,
兵力顿时上升十万多人。
这把只有三万兵马的元行钦吓得不轻,连夜带兵撤营返回洛阳,向李存勖告知此事,后者当庭大怒,立即调集兵马,龙骧指挥使姚彦温率八百马军为前锋,指挥使潘环率军护卫粮草。
二将抵达前线时,直接投降了李嗣源。
三军声势浩大,占据兖州直推洛阳,石敬瑭入汜水关时,李存勖只得转移西进入长安,雍、陇、蜀三地,还有二十万兵马可用。
然而还未成行,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在紫薇宫南门发动哗变,攻打兴教门,一时间火箭纷飞,照着无数乱兵身影冲入宫门。
“李存勖!!”
郭从谦骑马挥刀,映着火光,看着紫薇宫仓惶奔出的一道道身影,寻找着皇帝的影子,他嘶声大喊:“你杀功臣,寒将士之心,岂知有今日!”
当即下令,无数箭矢飞过夜空,覆去紫薇宫前,结阵抵抗的宿卫兵马纷纷中箭,清理尸首时,才发现李存勖穿着宿卫甲胄也在其中。
天下风云突变。
唯有被众人拥戴登上皇位的李嗣源知道,这些忽然反水的节度使、将领身后,是怎样一支无形的大手在推动。
老师......耿青......曾经的那位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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