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隽沉坐在温水之中,眉峰紧锁,灵力激荡之下,浴桶内的水缓缓荡起涟漪,波动越来越强,正如他此时起伏不定的心绪。容隽已全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一些旖旎的画面,让他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昨天傍晚他明明已经嘱托过宗主,无论如何要把他拦住不能放他出去,只因他心中隐约有种不安,怕会发生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没想到,还真的就发生了……
水温越升越高,容隽白皙的面上被热气蒸出淡淡的绯红,他微睁开眼,右手撑着木桶边沿,自水中站了起来。随着身子迈出浴桶,身上的水分也随之蒸干,容隽伸手随意地一抓,干爽的衣服便飞过来盖住肩头,衣领垂落在锁骨边缘,他低头想要系上衣扣,却忽然发现,心口的朱砂颜色似乎淡了一点,本来是鲜血一般嫣红的颜色,此时却好像被水冲淡了,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怎么回事?
容隽皱着眉,指尖轻轻在心口处按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不适感。自有记忆起,这点朱砂便一直存在着,他只当是胎记,也不当一回事,但从没有见过朱砂痣有这般变化。容隽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陆玄青曾经跟他提过守宫砂的制法与原理,他脸色猛地白了一瞬,头晕顿时又加重了几分。容隽晃了晃,跌坐在床上,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过去二十年发生过的事,都没有这一个月来发生的复杂坎坷,容隽平淡的人生阅历实在不足以支撑他度过这样的心境磨练,或许正如师尊所说,这是他的劫,也说不定是他的机缘,不入红尘,怎破红尘?
容隽劝说自己,不过是往后的岁月中,多承担起一份责任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无论怎么自我安慰,仍然无法拂去心头那份燥热不安。他剖开自己的心细细地分析着,自己到底是在烦躁些什么,是因为意外的失守,还是因为身心的疲惫?是对苏漓不满,还是对自己不满?
容隽回想今天早上醒来时的狼狈,顿时又是一阵羞恼,简直斯文扫地,威风丧尽,明明昨晚犯下罪行的是自己,可他居然不济到让身为受害者的苏漓来担忧自己,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到底是贞操比较重要,还是尊严比较重要,容隽想了想,罢了,反正两者他都没有了……
日暮时分,苏漓来到飞霜殿外,容隽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很多,正在院子里抚琴。他盘坐于院中小亭,白衣曳地,焦尾古琴置于膝上,双目微阖,琴音如潺潺流水,蕴含着丝丝灵力,滋润着院中的仙草。西斜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衣角,将白衣染上一抹娇羞的绯红,在他身畔留恋不舍离去,容隽清隽俊美的脸庞隐没在阴影之中,只隐隐勾勒出一个引人遐思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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