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瑶怯生生地抬起头,见小姐一脸坚定自信的神情,心中的惧意瞬间消了许多。
进得高墙内,只见沿河沟的一整排木屋的空隙间用木板封死,被连了起来,与新起的高墙之间形成了一条窄巷。老头引着三人走到窄巷尽头,拐弯转入了另一条巷子,走了没几步便宽敞起来。
内里的木屋大部分都保持原样,只是墙板和梁柱有些腐烂,大概是有了人烟,才没至于坍塌,各个屋顶的瓦片也都有翻新过。一路行来,杨靖萱发现每间屋子的房门都上了锁,有的门前还有人把守,似乎房内存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越往里走人越多,好多房门也都敞开着。看货的买家,引路的卖家,端水的小厮,巡视的打手,皆都穿行其间。路过几扇门时,还听见里面有女子在啼哭,哭声中还夹杂着讨价还价声。
这哪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分明是一处非法交易场所。那些女子的哭声,只听得杨靖萱触目惊心,她捏紧拳头,双目血红,却是低头沉默不语,暗暗发誓要铲平此处。
她深吸一口气,安定住起伏的心情,抬眼看了看前方的登徒子,见他目不斜视,只顾着闷头跟在老头身后走,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并无一丝好奇,显然早就知道了。
四人七拐八转,最终来在一处小院,跨进院子,老头走到一间小房前叩了叩木门,房里传出一个男子慵懒的声音:“何事?”
“东家,有客买奴。”老头恭敬道。
屋里没声儿了,不过一会,里头鼾声响起,老头只好硬着头皮又敲了敲门:“东家?东家?”
那东家被人打扰了睡觉,突然暴怒起来,怒喝道:“客人买奴你就卖,这点小事也要惊扰找老子?!!”
老头被那吼声吓得缩了缩脖子,旋即加着小心道:“客人是要买番奴,您看....”
屋里恼怒地低吼一声,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木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自门内低头跨出,身材壮硕,约有七尺来高,发髻散乱不堪,一道蚕眉斜着往上直插太阳穴,双目混浊却透着精光,一脸横肉,颧骨突得吓人,一件短衫随意的披在身上,敞胸露怀,裤子也刚提上,腰带系得颇有些“风格”。杨瑶哪见过这阵势,急忙躲到小姐身后不敢露头。
东家揉了揉眼睛,一扫三人:“是你们要买番奴?”皮阳嘴角一咧,轻轻地点了点头。东家见他如此淡定,收起轻视之心,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老头。
老头知道东家是在询问客人什么来头,于是赶紧凑上前附在他耳边道:“具体不知什么来头,两个前第一次来,是来卖马的。”
东家眉头一皱:“卖马?”
“是,而且是军马。”
东家听了点点头,两眼一眯,看向客人的眼神里多了些警惕:“客连番奴都买得起,何以要卖家中马匹?”
“老头没告诉你那是军马么?”皮阳耷拉着眼皮把玩手指,淡淡一笑道:“前几个月在城外揍了几个过路的厢军,抢了他们的两匹马,又不能自己骑,所以才来你这儿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