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还有些事没有说。
一招击败孟海成,并不单单是为了逞能。
从听到沙里飞挑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借着败敌之威,才能逼这老油条口吐实情。
而这一番感叹,也出自真心。
拼刀子只是明面上的,玄门的那些诡异玩意儿,若不了解和防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蛋呆愣了半晌,这才眼神黯然开口道:“怪不得我爹也会把式,却让我在地里刨食,这江湖,果然不是我能待的。”
说着,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衍哥,可我不甘心,也不想窝在村里,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李衍沉思了一下,“先学门手艺吧,想出去闯,总得有个吃饭的能耐,要不然只能跟我一样拼刀子。”
“学门手艺…”
黑蛋想了一下,认真点头道:“衍哥,我听你的,我有个大伯在长安城当皮匠,若是说想跟着学门手艺,我爹他应该不会拦我。”
说吧,眼中又升起一股希望,屁颠屁颠离开。
李衍哑然失笑,随后抱着刀闭上了眼睛。
他前世就是学了门修车手艺,才勉强有口饭。
今生,却只觉得手中刀子更好使……
…………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
此时正值下弦月,四下黯淡无光。
麦田边窝棚里,呼噜声伴着虫鸣声响彻一片。
麦客们都是连续赶路好多天,明日天不亮就要干活,因此都早早睡下,养足精神。
远处的陆家大宅,同样一片寂静。
但在几个重要的区域,却皆有保镖巡视。
赵九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脸,感觉有些无聊。
正如李衍所料,他们都是赵家拳的弟子。
原本在晋州那边,是跟着票号大商人走镖,虽有风险却吃穿不愁,是一辈辈传下的营生。
然而,一次路上碰到了硬茬子,不仅丢镖,门里也损失了好几个顶梁柱,实力衰落,连生意也被抢了。
原本会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结局,谁知遇人牵线,成为护院,跟着这位陆员外来到了关中。
比起那走南闯北的日子,如今安稳多了。
但却安稳的让人发痒,连个毛贼都不曾见过。
就在这时,赵九随意一瞥,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远处模模糊糊,似乎有个人影。
“谁?!”
赵九并不怕,一个冷笑窜了出去。
他们护院自有一套暗号,无论光线多么暗,都能分辨出是否自己人。
另外,若是江湖上荣家门的飞天大盗,都懂江湖规矩,先投石问路,再一番盘道,很少拼个你死我活。
那人不敢应声,多半是个外行毛贼。
他并未抽出腰间刀,而是拎着一根藤棍。
藤棍这玩意儿,韧性极佳,打人生疼,若真是什么饿极了,走墙串户的毛贼,揍一顿就罢了,没必要取人性命。
然而,当他到了拐角处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莫非眼花了?
赵九正自奇怪,忽觉背后发凉。
猛然转身,顿时脸色煞白,浑身汗毛倒数。
只见那里模模糊糊一个人影,身材佝偻矮小,满脸的鸡皮褶皱,分明是个老太婆。
但这个老太婆,却脸色发青,双脚离地,飘在空中…
“啊—!”
惊恐的叫声,打破了陆家大院的寂静…
…………
麦田边大树下,李衍猛然睁眼。
抽了抽鼻子,有些疑惑的看向远处。
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特殊味道。
既不像猖兵那种冰冷血腥,也没有土地庙那种香火安宁,而是带着暖意和香甜,好似可口的点心。
点心?
李衍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冒上这种念头。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丹田内的替身神像,竟跃跃欲试,好似馋猫碰到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