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医早已经把旁人都屏退,偌大的天子帐篷里,只有擎苍,他,我三人。
我进去的时候儿,罗太医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忍。甚至有着些许逃避
而擎苍,平静的躺在榻上,呼吸很弱,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他的一双眼睛又重新缠上了白纱。白纱上沾染了污汁,一眼看去,如同是两朵盛开的黑色玫瑰。
妖艳,又鬼魅。
“阿苍阿苍”我跌跌撞撞的冲到擎苍身边儿,声声儿唤他。可他睡得极深,一动不动的躺着,连手指都未曾颤上一颤。
罗太医见此,上前把我搀扶了起来。他就这般用极其愧疚的眼神看我,然后轻轻开口,用嘴型吐出两个无声儿的字眼“卿儿”
擎苍根本就没醒
所以,要见我的不是擎苍,而是罗太医。
他吩咐药童假传擎苍口谕,说擎苍已经苏醒,只想见我一人
罗太医他素来稳重,哪怕后来做了很多不着边际的事儿,也都是因为我。可如今,他冒着这么大的险让我进来
我知道
我知道
定是擎苍不好了。
“罗素哥哥,方才药童说擎苍没有大碍,是假的,对不对”我紧紧的抓着罗太医的手臂,双目含泪问“你让药童引我进来,是有话要对我说,对不对”
说到此,我又咬了咬嘴唇,才继续道“擎苍他不好对不对”
我一连三个问题抛出,字字句句带着哭腔。这些话儿听在耳里,连我自己都觉得心碎,更别说是此时此刻,对我心存了内疚的罗太医。
他一开始只盯着我,并不作答,可一张俊俏的脸上皆是复杂与不忍。我知道,我方才说的都对。他不应我,不是因为我错了。而是不忍亲口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罗素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啊”我就像一个得不到冰糖葫芦的孩子,不断的摇晃着罗太医的手臂。过了好一会儿,我看着罗太医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儿,才开始发疯似的在帐篷里翻找纸笔“对你不能开口说话儿,你需要纸笔你写下来,写下来给我”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儿,我便越是应该保持冷静。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啊,我所爱的,我所依赖的人就躺在我的面前儿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如此薄弱,脸色如此苍白
我的道行没有那么高深,我做不到做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儿,还淡定自若的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擎苍一切都好。
特别是当罗太医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时,我便越发慌了。
我在一片慌乱之中,终于寻来了纸笔“快,阿苍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如何你快告诉我,快写下来”
罗太医被我逼得无法,终是颤抖的把纸笔接了过去。
只见他呆呆的坐在案桌前,一只雪白的手紧紧的握住了笔。他把笔尖放在墨汁里捋了捋,想要下笔,却又没有勇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