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虽然也对这帮人起了厌恶和杀意,县君还是选择了防守。
看这群泥腿子的模样,衣衫褴褛草鞋破袄,又是从青州那么远而来,估计能跑到这里已是极限了。
虽是初春时节,但这几年愈发冷了,他们这般缺衣少食,想必是撑不久的。
无非自行散去...
或者被逼无奈主动来攻城,那更是极好的!
临沂作为琅琊郡治开阳的临县,本身也有拱卫的意义,无论器械兵卒俱是不缺。
依托着城墙防守,必可给这群暴民迎头痛击!
听到县君的这番分析,如官吏望族们都表示赞同,唯有都尉和他手下一群都伯眼中却有异色闪现。
等着流民来攻城?
防守?
要是跑了呢?
他们心中并不赞同县君的做法。
琅琊,太安稳了啊。
对于百姓,文官来说这是好事,可对于武将来说,却是十分难熬的处境。
武将不同文官,若要升官进爵,只能是靠武功,也最喜欢这等乱世。
这位临沂的最高武官,心中也有自家的盘算。
去年陶谦的徐州军被曹操击溃,元气大伤,此时想必也在卧薪尝胆图谋雄起,若是自己表现优异,入了陶谦的青眼,那未来可就一片光明了啊。
再次望了眼城外,都尉的视线愈发炙热。
这一千个青州流民的人头,在他眼里,每一颗都是代表着名望和金银啊。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流民们不堪一击...但是功绩薄上未来记载的,可能只会是斩首一千,破敌一千,全歼贼人一千这些熠熠生辉的词眼啊。
不能坐视这些功劳哦不,是贼人溜走!
“县尊,此举只怕不妥。”心中决议以下,都尉思忖了半刻,组织好措辞,方才缓道:“这些贼人,最是擅长裹挟煽动本来安分的百姓们、聚众作乱。若是他们拿临沂没办法,转而进攻临沂附近村镇,驱赶他们化为流民,只怕...
“县君,我可是听说去年临淄便是被几十万流民硬生生攻破的啊!”
最后一句话,让县君浑身一震,登时犹豫了起来。
他清楚都尉这番话有私心,但不得不承认。
说的有道理啊。
流民..尤其是青州这个黄巾大本营出来的流民,想必是很会煽动人心的吧?
他也清楚,如今整个大汉便如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不断有天灾兵祸,正因如此,无论是各方诸侯还是郡县望族,收的赋税却是一年比一年重,毕竟他们为了乱世求存,也要不断招兵买马,扩大实力。
于是最底层的草民们的日子却是愈发难过了,即便琅琊已经是当今天下相对来安稳富足的地方,民怨其实也暗自滋生,只是尚未沸腾罢了。
事关地方百姓和自己前途,县君斟酌片刻,问道:“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都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坚决道:“一群不过千人的流民,何足道哉?”
“末将愿下军令状,只需五百官兵,便能一击即溃!”
若非想着全歼捞足人头,其实都尉甚至都想喊个一百兵卒的。
毕竟既然是要立功,领一百人破十倍于己的贼寇,可比两倍说起来威风多了。
“五百?”听出了都尉话中满满的信心,又看了城外,县君也觉应无问题,只是还是谨慎地补充了句:“这可已是我临沂一半人马了啊。“
“如若败了呢?你可想过后果?”
竖儒!
这话听的都尉面色都有些难看起来了。
面对一群泥腿子,你竟然说本将有可能会败?
只是对方毕竟职位比他高,哪怕极度不爽,他还是干笑了声,回道:“县尊持重!”
“那便这样吧,剩余五百任分成两批,一批由县君您亲自带领坐镇城头,另一批则并让末将的副手屯兵门口随时接应”。
“倘若出现败...异变,末将可带军且战且退。城头器械掩护和城门手下接应,应能顺利撤回城内。”
县君想了想,终于同意了下来。
其实他也觉得不可能存在失利的情况。
便是有万一...这一千多流民还能让五百多官兵连突出重围都做不到?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县君颔首示意都尉去准备出战吧。
在都尉和一群都伯兴奋的吆喝下,临沂的官军以令人咋舌的效率迅速集结。
不少人也听到了长官的承诺,人人士气高昂军心振奋。
毕竟,升官发财这等心思可不仅仅局限在将官上,士卒们也想趁机捞些钱财封赏呢。
最不济,打一场胜仗回去对些巷陌的小媳妇们吹吹牛时,腰板也能挺直一些啊。
......
当听到咯吱的闷声传到耳畔时,正与吴胜商讨如何攻城的王政讶然抬头,循声望去。
旋即,脸上涌现一片狂喜之色。
卧槽!
还主动出来了?
看着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几百人带着漫天的杀喊声朝这里杀来时,王政差点乐晕了。
他只想示敌以弱,趁机一举占领城头,至于临沂的官军主动出战的这般好事...
他倒不是没想过,却没有抱着太大期望。
结果...
只能说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他看了身旁同样咧嘴大笑的吴胜,忍不住猛拍一记对方的肩膀。
阿胜....
你她娘的还真是个福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