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的躁动惊动了沉静的深山,隐约有猿啼熊嗷,惊飞起无数的宿鸟。
鸟飞如云,呼啦啦从刘备军头顶过去。
见状,蒋蹈突然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速度。
而当探路的哨骑回禀后,心中的不安在迅速扩大。
前方有一处地势险峻、道路曲折的峡谷?
哨骑每说一个词语,都让他本能地联想到了另一个令人悚然的事情。
这等险地,贼人若是在这里设下埋伏,将他们这一支兵马前后退路堵住,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不过,仅仅是转念一想,他就哑然失笑。
临来前下相的情况大家都已心知,不过两千不到的兵卒而已,而这,州牧亦早和众人分析过了,王政能调动的兵马已到极限,此时在攻下相的那不到便应是他最后的兵力了。
而这股人马如今应该还在下相拼死攻城吧,又怎会再多出一支部曲对他们设伏?
虽是这样想着,犹豫了一下,为策万全,蒋蹈还是对亲卫吩咐道:“让哨骑仔细观察下峡谷有无异样。”
“另外等会让辅兵打头阵先行,剩下的骑兵步卒吊在后面,视情况而动。”
顺便传令全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饭食后再迅速通过峡谷!
刘备军在谷口外突然停下了。
这个突然的变动,着实把守候已久的吴胜等人吓个一跳,李仁更是沉不住气,直接在吴胜旁不断嘟囔。
坏了坏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错,让刘军发现了痕迹?
他这般模样,其他的袁军也不由得惴惴起来。
万一埋伏被发现的话,那就没法火攻,只能打正面的战斗了啊。
可这面对刚刚大胜过自己的对手,袁军既没有自信,更毫无底气。
慌什么!
见状,吴胜死死地看了眼李仁,喝骂了一声。
即便嗓音压的很低,也让人清楚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怒气和杀意。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当官军再次行动起来时,还是径自朝谷内进发,然而,还没等众人松口气,他们马上又发现进入山谷的只有前军的一部分。
大部分的刘备军,包括最强的骑兵,都还停在方才的阴凉地中,原地没动。
这让李仁等人又再次患得患失起来,不由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更有人说到,要是敌人就这么一部分一部分的走,可如何是好?
要不,立即动手?
能杀一部分是一部分,顺便还可以把剩余的敌人兵马堵在谷外,这样就算不能消灭这一路下邳的援军,无力援助之时,咱们回转下相,和袁胤那路汇合,全力猛攻打下城池,也是个法子啊。
耳畔的话语像极了苍蝇嗡嗡,吵的本亦有些犹豫的吴胜愈发心烦意乱,却是对袁术的这群手下愈发看不上眼了。
而当大部分人都趋向现在开始攻击的时候,吴胜反而坚定了下来,你们这群蠢货认为对的事情,那肯定是错的!
“先放这批人过去。”压下其他意见,吴胜狠狠地挥手吩咐:“再等等看!”
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峡谷外翘首等待的蒋蹈,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可惜一直到近半的辅兵都快走出峡谷了,派人回来报信时,谷内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一些人预想的喊杀声,贼人的伏击更是无从谈起。
没有意外就是好事!
哪怕因此再次耽搁了一些时间,蒋蹈亦毫无后悔,彻底放下心来的他下令道:“全军前进!”
可当蒋蹈亲身踏入峡谷时,早先的不安莫名重回了心头。
“为何会如此?”马背上的蒋蹈一边眼观六路,一边喃喃自语:“明明看似平静,我却总觉忐忑呢?”
直到后军也全数进入峡谷时,蒋蹈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喊道:“不对!”
“太安静了!”
下一刻。
“杀!”
一声闷雷滚过的喊声中,便见矢石雨下,鼓声雷动。
旌旗挥舞之间,更有一焰天来,将两侧的山壁都瞬间点燃,滚滚而来的热浪中,蒋蹈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有许多人,摸清伏军的虚实时,在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他蓦然发现,第一时间最先受创的正是骑兵!
那是无数战马被惊地跳将起来,转眼间骑兵们摔倒大片不说,更有不少人落地后竟被自己的爱驹撞击、践踏地血肉模糊。
这一刻,青天白日里,烟火盖过了晨光,将山林尽数弥漫。
下一刻,无数的士卒提刀从烟雾中冲杀出来,更有一少年武将横刀大呼,疾步奔跑,骤入敌阵,便已所向披靡。
山谷鏖战,不须长兵。
此时此地,正是刀类最能发挥的战场。
“快撤!”
蒋蹈“啊哟”大叫一声,拨转马匹,向后逃走。后边挤着前边的,前边挤着后边的,刘备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由亲卫在前开道,蒋蹈好容易杀出条血路,刚来到进处时,却见一人威风凛凛挡住前路,满脸狞笑地看着他。
正是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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