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方瑾枝再去垂鞘院的时候,陆无砚给她一把琴。
“我……”方瑾枝有些躲闪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右手不能弯,不能弹琴。
“来,三哥哥教你弹琴。”陆无砚却将有些怯意的小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前坐下。
他教她认识每一根琴弦,又握着她的手指头教她弹琴。握着她僵硬的指尖一次次拨动琴弦,不成调的乐音从指尖蹦出来,引得小姑娘一阵清脆的笑声。
方瑾枝懵懵懂懂地回头,望着她的三哥哥认真的侧脸。她抿了一下唇,又转过头来,继续使劲儿用自己的手指头去拨动琴弦。虽然,她的指腹并感受不到琴弦的存在。
陆无砚又将黑白棋子混在一起,放在她身前的小矮桌上。
“用这两根手指头把黑子夹出来。”他握着方瑾枝不能弯曲的中指和无名指。
“嗯!”方瑾枝使劲儿点头,奋力去夹。棋子一次又一次从她的指缝掉下来,从桌子上滚落,落在地上。
方瑾枝急忙蹲下来,仍旧用使不上力气的中指和无名指去把它夹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可是方瑾枝浑然不觉,低着头使劲儿夹棋子。
陆无砚站在一旁,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忍。
傍晚的时候,入医匆匆赶回来。她将带回来的小药箱打开,取出一捆卷在一起的沉香色锦布。锦布展开,里面却是细如发丝的根根银针。
“瑾枝,会很疼,你要忍一忍。”陆无砚把方瑾枝抱在怀里,将她的小脑袋扭过来,摁在胸口。
他忍不住轻声又加了一句:“别看。”
方瑾枝有些疑惑。她的那两根手指头明明已经不知道疼了呀!直到陆无砚将她的袖子撸起来,她才隐隐明白可能真的会疼……
细如发丝的银针一根根刺她的小臂、手腕、手背以及手指头。
很疼,真的很疼。
等到一个时辰以后,入医将她手上的近百银针尽数拔去。陆无砚把方瑾枝埋在他胸口的小脸抬起来,她白皙的小脸蛋上早就泪水涟涟。小姑娘埋脸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儿,可竟是一句疼都没喊。
陆无砚低下头,凝望着方瑾枝,说:“如果瑾枝想让自己的手和以前一样灵活,那么以后每一日都要练习弹琴、捡棋子,还要忍受银针刺入的疼痛。咱们瑾枝怕不怕疼?”
方瑾枝狠狠吸了吸鼻子,撒谎说:“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嗯,不疼。”陆无砚苦笑,小心翼翼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
她的小臂和整个右手都红了一大片,手指上更是微微发肿。怎么能不疼呢?不管她疼不疼,总有人比她还疼。别说是陆无砚,就连一旁的入医和入烹都心疼得不得了。
才多大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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