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究竟是为什么啊?”羽衣泪流满面地喃喃。
孔嬷嬷却不见丝毫心软,只默然地看着羽衣跪在她跟前哭泣。
“嬷嬷,这是为什么啊?我要见公子,我要见公子。”羽衣哭喊道,明明记忆里,二公子对她总是和颜微笑的。
“你可想好了,真要去问?”孔嬷嬷冷声道,侧身往旁边一站,丝毫没有阻拦羽衣的意思。
羽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往外走,可怎么也抬不起腿,良久以后只是无力地垂下头开始收拾东西,孔嬷嬷唇角扯出一丝笑意,还算是个懂事的。
懂事就好,懂事的人下场通常不会太惨。
霓裳在门边一直目送羽衣离开,微微叹了口气,叹息这些人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沈彻身边虽然有过很多叫羽衣的丫头,但是霓裳却始终只有这么一个。
羽衣走后的第二天,另一个十五、六岁生得清清秀秀的羽衣就又住进了前一任羽衣的屋子。
而随着丫头羽衣的更替,来参加老太太寿宴的客人走得也差不多了,众人都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设在磬园“西湖洞天”的书堂也重新开课了。磬园虽然是国公府的花园,但二房、三房都有一个小门连通磬园,平日里有守门的婆子看守,夜里也会下钥,白日里为了方便姑娘们念书,都是开着的。
纪澄跟随沈萃从三房的花园出去,绕过一片杏花林,再穿过一个月洞门,便入了磬园。
西湖洞天在磬园的西边儿,水面宏大,算得上京师园林中面积最大的池子了,近处断桥内侧是一片荷塘,拟西子湖曲院风荷之态,不过此时才三月,荷塘还是一片寂静。
书堂就设在伸入湖面的一座敞轩内,此时四周的窗扇都已经卸下,竹帘也已经卷起,微冷的湖风卷着春日的花香飘入轩内,提神又醒脑。
连普惠已经在座,众女学生一起行了礼,静静坐下。连普惠的眼神扫过纪澄,略略停留了片刻,微微一笑,然后就翻开了《春秋》开始讲解。
连先生讲史很有趣儿,且见解独到,不仅男子能于史书中鉴古知今,女子一样能举一反三地学得许多道理。
上午通常是两堂课,讲史和讲经,下午的课就多式多样了,有女红、琴艺甚至还有厨艺。
女红请的是从宫中针工局出来的姑姑做师傅,兼还请了一位从南边绣坊来的大师傅。
琴艺的老师是一曲震江南的寒碧姑姑,这位姑姑身世坎坷,被狼兄狗弟所卖,沦落风尘,杭州选花魁时,她一曲“梅花三弄”引得国公府的二公子沈彻侧目,替她赎了身延请入府做了教习。
其实纪澄也很奇怪,按说虽然这位寒碧姑姑沦落风尘而不自污,但总归是名声不好,如今居然能做沈芫她们的琴艺先生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至于厨艺,也是南边来的厨娘,据说厨房里用的一应家什都是她自己带来的,好些东西纪澄简直见都没见过,只在古籍里看到过名字。不过这位刘厨娘教弟子成本不可谓不高,作羊肉签的时候,只取羊脸上的肉,其余尽弃,用葱时也只取葱心,一桌菜下来,光是葱都要用一箩筐。好在姑娘们学了,也只是偶然的场合才会施展厨艺,否则恐有千金散尽之忧。
沈芫对纪澄道:“咱们家里的先生都是根据各自的爱好请的。五妹妹喜欢女红,所以三婶特地给她请了福姑姑。”
沈萃能喜欢女红才是怪了,纪澄闻言不禁一笑,沈芫也会心一笑,纪兰不过是为了拘一拘沈萃的性子才让她学女红的。
“荨妹妹想学琴,二哥就给她请了寒碧姑姑。”沈芫道。其实寒碧的年纪不算大,也就双十年华,但既然给人做了师傅,在沈府就统统称姑姑。
对于寒碧,纪澄有些好奇,但属于可问可不问的范畴,不过为了能和沈芫多说会儿话,她还是开口道:“二公子怎么会给荨妹妹请寒碧姑姑做师傅啊?”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