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英惊讶地看着秦含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梓哥儿长了这么大,都已经开蒙了,心里知道谁是自己的生母。你家中上下,也无人不知,如今连族里都知道了。况且当日何氏闹上承恩侯府的门,声称要找儿子,流言早就传得四处都是,即使你指着梓哥儿的鼻子说他不是何氏生的,又有谁会信呢?”
秦含真道:“所以我才觉得,表舅您说让梓哥儿离开京城,留在江宁度日,是个挺不错的主意。就让梓哥儿在外头待几年,等他长大些了,人也长开了,跟小时候不一样,再顶着庶子的名头回到京城去,谁还记得当初那点子事?我们家说何氏的孩子已经死了,梓哥儿是妾室通房生的,那他就是妾室通房生的。又不是什么生死大罪,难道还会有人多管闲事,跳出来非要追究他的生母是谁,曾经又做过什么见不得的人事?这么做除了恶心人,也没别的用处。祖父和父亲、二叔总不会坐视不管,就连长房那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至于梓哥儿本人,那就更不成问题了。吴少英不是正想要把他掰正了,不叫他长歪吗?那就让他明白,隐瞒他的身世都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否则他将来连考科举都成问题,因为他亲娘身上是有案底的。叫人知道了她的情况,他在读书人的圈子里也难立足。顶着庶子的名头,或许会叫一部分人看不起,但总好过出妇子!
而家下人等,三房里清楚实情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信不过的陆陆续续换掉就行了。正好现在他们一家人都不在京城,回京后就要搬进新侯府,有足够的理由去更换人手。至于长房、二房那边,他们是堵不上人家的嘴了,但只要跟长房沟通好,统一官方口径,私底下的闲言碎语就随它去吧。
秦含真对吴少英道:“其实我们一直以来的纠结,就在于何氏与梓哥儿是亲生母子的关系。何氏死不足惜,但梓哥儿却年幼无辜。我们恨死了何氏,但又不忍心看梓哥儿受她牵连。说到底,关键是我们如何看待他们母子之间的联系罢了。如果我们是把何氏跟梓哥儿割裂开来看的,何氏就是梓哥儿身世背景上的一个大污点,除去这个污点,让外人不会因此看低了梓哥儿,就足够了。或是将梓哥儿记为庶出,再极端一点的,甚至可以把梓哥儿过继给别人家,只要他明面上的母亲不再是何氏就好。那何氏从此以后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也跟我们没有关系,充其量,不过是我叔叔曾经娶过一个不靠谱的妻子,但又早已休弃而已。她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休书一出,就跟秦家再不相干了。”
秦安小女儿的身世,自然也是同样的处理办法。
吴少英明白了,秦含真的这个建议,其实就是要将何氏在秦家的所有痕迹抹去。知情的人不再提起她,梓哥儿自己也不再惦记这个生母,甚至连孝都不必守了。只要行事周全些,可行性还是挺高的。事实上,他对那个出继梓哥儿的主意,就相当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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