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紫苑是他为她种下的,花落还会再盛放,可是心若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面对他的祈愿,苏玉珊无言以对,移开视线淡笑以应,“我已梳妆完毕,你快去更衣。”
每回要出府时她都格外雀跃,弘历理解她的心情,朗声应道:“好,稍候片刻,我很快就来。”
男人更衣可比女人快得多,不到一刻钟,弘历便换了件堇色袍褂,点缀着玉板和猫眼石的腰带这么一束,愈显得他身材颀长修劲。
如若只是旁观者,看到这般金尊玉贵的男人,估摸着苏玉珊也会生出几分倾慕和遐想,可到了他身边之后,她才切实体会到,做她的女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唯有像福晋那般宽宏大量,不去计较之人,方能活得轻松自在,像她这般心细如尘的,极易画地为牢。
说到底,这不是弘历的错,是她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她看不开,那就只能离开。
心思百转间,两人已行至府门口。
按照以往的经验,回回出府,弘历都会带上弘昼,弘昼虽无坏心,但多一个人极易出现意外,为防出岔子,才上马车,苏玉珊便交代道:
“今日就别捎带五爷了吧?”
弘历抬眉望向她,眼底笑意深深,“怎的?他得罪你了?”
“不是,其实是因为……”若说旁的理由,弘历不一定会信,但若与他有关的,他心头一软,自会卸下防备。
眸光微转,苏玉珊佯装羞怯,垂眸低语,“因为我想跟你单独相处,不希望有人打搅。”
果如她所料,此话一出,弘历心情大好,原本他还真打算带上弘昼,上回是弘昼请客,这回合该由他回请才是,既然玉珊不愿意被扰,那改日也是一样的。
一路无话,再明媚的风景也难以改变她郁结的心情,马车驰得缓且稳,一个时辰之后才到得目的地。
灵光寺香火鼎盛,苏玉珊说是要求子,便得去殿中烧香拜佛。
双手合十,闭上眸子的她并未祈求神佛赐子,她已经决心离开弘历,与他断绝关系,那么孩子也就不是她所期待的。
随后弘历提议让她抽支签,原本苏玉珊是不信这些的,但既然他开口了,那她照做便是。
只可惜抽到的是一个下签,但见上写:凤去秦楼,云敛巫山。
解签的老先生瞧见这签文,面色不大好,捋着胡须直叹息:“凤去秦楼,是说伊人去矣。巫山之云收敛,代表着意中之人如烟云易散,消失不见。这签文是说两人姻缘线断,无法长久,合该另择佳偶。”
被戳中的苏玉珊心下大惊,生怕弘历为此而起疑心,孰料他竟不当回事,直斥这老先生胡说八道,
“我与夫人两情相悦,情比金坚,绝不可能了断!”
“老朽是看签解文,并未胡言,天意如此,由不得你不信。”那老者为自己辩驳,弘历只觉晦气,再也听不进去,揽过苏玉珊的肩,冷然转过身去。
李玉给那老者撂了一两银子,直嗤他不会说话,“谁让你惹我家主子不高兴,赏银只有这么点儿,拿着吧!”
那老者解了半辈子的签,并非趋炎附势之人,“我只说实话,他爱信不信,等出了事他便晓得我并未撒谎。”
弘历已然走远,老者的声音随风传入苏玉珊的耳中,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弦紧绷,暗叹这签文怎的这么准,此刻的弘历神色凝重,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总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