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芷开了口,其他人就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梅珠是没了爹娘,只有舅舅舅妈一家,按照梅珠的话来说,也是黑心烂肺的,原先她还攒着钱接济他们,可他们不但图她的钱,还图她的人,想让她出宫以后嫁给他家那个傻儿子。
小福子则是还有个弟弟,不过他怕人瞧不起他弟弟,所以都不敢认,也不敢去找他,只托了原来的邻居定期送钱过去。
“像奴婢这样儿的人,也就老死在宫里了,奴婢就寻思着,如果我那个弟弟还念着奴婢的好儿,以后能不让奴婢这支断了香火儿就行。”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热闹,萍芷便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可有什么家人么?”
商雪袖并不怪她打探,道:“本宫小时候家里发了水。”
她今晚心里格外的孤寂,没有家人,没有故交,宫里也没有她可以谈天说地的好友……
六爷、大岳小岳师父、谷师父他们、拂尘文会的那些人,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再见了。
大家看她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往下讲了,气氛便有些冷清起来,萍芷道:“娘娘恕罪,奴婢不该问的。”
商雪袖轻轻的笑了一下,道:“你们想哪去了,本宫的家人不曾死。”
这仿佛是一场忍了很久的倾诉,她柔柔的声音讲述着,众人便忍不住随着她的话语时而哀叹,时而难过。
萍芷忍不住道:“幸好娘娘听到了说话声……不然……被卖到那种地方……”
“后来娘娘有没有去找过爹娘?”梅珠问。
商雪袖点点头:“自然找过,可是找不到了。后来就不想找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她现在身为宠妃,若是借了连泽虞的力量,找寻当年小商河那户姓商的人家,并不是一件有多难的事,可找到又怎样呢?
纵然在这个时候有些许惆怅,可亲情这条线,早已断了太久太久。
而且她更担心的是,她本就出身寒微,真的找到了爹娘,万一他们再出些什么不知自律的事情,只会害了他们。
“那艘船,就是戏船么?”
“是啊。”商雪袖道。
众人便又陷入了沉默,他们都不敢再问下去了,全宫的禁令,他们不敢也不应该违背。
商雪袖看他们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得了,今晚上本宫也高兴,没有不打赏的道理,萍芷,去拿银子来。”
长春园里的每个人本来万寿节就得了赏赐,这会儿又得了嬉妃的银子,好长一段时间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景阳宫里的李其姝却高兴不起来,她叹了口气,收回了手腕,这才从帘子里起了身,春喜扶着她走到了外间,陈大夫已经在写脉案和方子了。
大抵是皇上原本知道他性子耿直,不懂圆滑,所以上次嬉妃娘娘的风波倒没有怎样怪罪于他,于是这位陈大夫还有惊无险的呆在太医署里。
此刻他开完了方子,恭恭敬敬的道:“微臣擅长妇科,对于气血、精神上倒不是很精通。娘娘最近心神不宁,因此有心悸之状,又因为忧思极重,郁结于心,所以常觉胸闷。而多思则少眠,娘娘想必睡得不好,时间长了,白日容易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