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道:“她……”她微微颤抖着嘴唇,鬼使神差的道:“‘恨当年不识璞玉,反推于萧六之塌’……老爷酒醉的时候说过,老爷……”
李其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她眼睛中闪耀着得胜的光芒,她简直想大笑出声,她用手掩住了自己的朱唇,一声轻笑溢了出来,慢慢的越来越响。
绿牡丹听着她清脆的笑声,一阵不明所以的寒意从她的脊梁骨蔓延到了全身,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姑娘对她向来轻贱、蔑视的戏子的往事这样感兴趣。
李其姝好不容易平息了笑意,回过头去,看着被自己的笑声惊得不知所措的绿牡丹,嘴角再次扬了起来,轻声道:“绿姨娘,你真是帮了本宫大忙……若是有一天圣上传召你,你务必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圣上……”绿牡丹茫茫然道:“圣上怎么会传召奴婢……”
“你呀。”李其姝再度笑了出来:“自然是作证啊……”
她将嘴附到绿牡丹耳边,有些厌恶的皱了眉头,又带着快意道:“嬉妃她跟了太子之前,已然不洁,你们这样儿的戏子,当真是恬不知耻!”
嬉妃……是九龄秀?是商雪袖?
绿牡丹“噗通”一下就坐倒在地上。
盛氏从宫里回来的那几天哭天抹泪的,她不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当今圣上极宠爱嬉妃,大姑娘在宫里并不得皇上的宠爱……
她说了一辈子都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绿牡丹的手抖抖索索的摸在了冰冷的地砖上,从进了这大殿以来,她的衣服几度被汗浸透,而这会儿,当真更是汗出如浆,忽冷忽热,时而如同身处烤炉,时而如同身处冰窖,仿佛没个尽头……
她只觉得恐惧,骇然。
她不管不顾的抓住了李其姝的裙子,那雪白的裙裾一下子便被她潮湿而且沾了地上尘土的双手弄出了黑印子,她顾不上赔罪,顾不上再一次乱了称呼,仰着头道:“大姑娘,这事您知道也只能一辈子搁在肚子里!万不敢向外说!”
李其姝看着自己的裙子,小小的不悦在巨大的收获面前简直算不上什么,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乎抖成一摊的绿姨娘,道:“睡了商雪袖的又不是我父亲。圣上便是雷霆震怒,也怪不到他头上。”
她将裙子从绿牡丹的手里一点点的拽了出来,轻笑了一声,道:“说不定还要赏他呢。”
赏?
绿牡丹已经全然傻了,她对大姑娘这样言语粗鄙已经没有感觉了,她也不懂这深宫中的事,她只觉得害怕。
她觉得浑身越来越冷,不知道等了多久,盛氏才匆匆进了大殿,绿牡丹如同梦游一般,木木然向李其姝叩头拜别,木木然的听着李其姝似乎在对盛氏说着什么,又指着自己比了一个手势,最后才放了她。
盛氏只当是绿牡丹被李其姝狠狠的搓磨了一番。
看这样子,她在李家的后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盛氏脸上带了喜色,一直回到了府里,这股高兴劲儿还未曾消退,语气轻快的问着看门的小厮道:“老爷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