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萧迁的头发,再一次的问道:“是不是?”
萧迁再度笑了出来。
“是。”
他道:“我爱她逾如珍宝。”
连泽虞目光冷了下来。
他松开了手,将萧迁一把推开,道:“朕会让她见舅舅最后一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商雪袖出现在天牢中,已经是十来天之后了。
她并不知道,每一次连泽虞到了南五所,听到的她每一句要求见六爷的话,都如同在催萧迁的命。
她并没有恢复多少,直到她被连泽虞带了过来,嘴里仍自在嘟嘟囔囔。
因不能假手旁人,她的每一句话都翻来覆去的被连泽虞听了无数次——那一夜,也在那些被反复挖掘、啃嚼的夜里,在她的回忆里成了真。
连泽虞面沉似水,仿佛这些话再不能撼动他半分。
嘴里冒着谵语的商雪袖,在看到萧迁时,再也说不出一句谵语来。
“六爷!”
萧迁自然是狼狈无比的,衣衫破碎,血迹斑斑,嘴唇干裂,面有青紫。
商雪袖从未见过这样的六爷。
从她见到萧迁的时候开始,六爷从来都是贵气凛然,高不可攀,气度从容。
六爷曾对她指着鼻子怒骂;曾经神色憔悴,就为了给她改写一部新戏;曾经对她不理不睬,只因为她的课业不行;也曾经微微一笑,真诚的赞许过她。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现在看到的这个六爷。
商雪袖回过头,已经泪流满面,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这样对他啊?”
连泽虞笑了笑。
原来见到萧迁,商雪袖才能好好说话。
只是,第一句话,喊得是“六爷”,第二句话,是为了她的六爷在质问他。
在他露出这样的笑意的时候,商雪袖已经跪到了他的跟前。
“皇上,求你,求你放过六爷吧!”
这是第三句,是为了六爷向他求情。
连泽虞原以为世间最重的打击,他已经经历过了,却不曾想到远没有休止的时候。
他冷漠的摇摇头,道:“去和他说说话吧。”
商雪袖打了个寒颤,仔细的琢磨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又听身后萧迁道:“商雪袖,你过来。”
商雪袖呆呆的看着连泽虞,眼里再度露出恳求的神色,可仍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不点头,不摇头。
一旦和其他人之间有了一定的距离,她便会冷静下来,她并不傻,也不糊涂,只是当人靠近,会不由自主的“招认昔日的罪状”。
她深深的看着连泽虞,那曾经是他的阿虞,可她再也不能这样叫他了。
她纵然不舍,可他想必是深深的厌恶她了,再也不要她了……商雪袖便决然回了头,重新跪到萧迁面前磕头道:“六爷,我对不起你。”
萧迁摇摇头。
“你后悔么?”他问。
商雪袖微怔了一下,低声道:“我不后悔。六爷,我不后悔。”
她鼻子一酸,重重的道:“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萧迁,便不会再无法控制的说出那些莫须有的罪,可她声音中已然带了浓浓的鼻音,她流了眼泪,一滴滴的,掉到萧迁身前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