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姓赛,这是个好姓,连着太后的赐名,也是个极出彩的艺名儿。可观音其名,并不只是说她擅演观音。”
他微笑着道:“我素日对你鲜少有赞扬,可这实在是我是个别扭的人,苛刻挑剔。”
他道:“观音,其音入耳,如眼前可见花开,可见明月——其音可观,才名观音,商雪袖,你已胜她多矣。”
“既然一直都不后悔,那就努力活下去。”
“不,不不不……”
商雪袖猛地领悟了萧迁的意思,也终于懂了,六爷,多么通透的人,他早就预感到了,皇上不会留他的命。
所以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如同在昔日的萧园里那样,问着,等着她给出她自己的答案,还循循善诱,等着她自己寻找内心、明了内心所想,还在扮演着“恩师”的角色。
两句看似相同的问话,其实都是为了让她自己从自己的迷宫中开解出来。
既然从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那就……活下去。
商雪袖跪在萧迁面前喊了无数声的“不”,可萧迁又收回了那短暂的和煦神色,表情再度无悲无喜到了有些冷漠的地步,凤眸微阖,只有一头长发因为没有打理而垂了下来,鬓边已经有了几丝苍色,那凌乱破碎又带着鞭痕血迹的长袍,轻轻的拂动。
萧迁不再开口,而商雪袖被拖回了南五所。
萍芷看到商雪袖被皇上拖了回来,倒并不怎样吃惊,原本嬉妃就是皇上亲自弄走的,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正在细细思索,又听见屋子里一阵大声的吵闹。
她已然见怪不怪,皇上现在脾气不好,而嬉妃娘娘的那些话,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不过片刻,皇上面色极为难看的离开了南五所。
因为有宋嬷嬷和萍芷在这里打理,这南五所的院子比以前整齐的多。
原先都爬到了窗子上的青藤也被一一剪除干净,现在的窗外,不会在夜里出现枝条张牙舞爪的影子。
商雪袖从屋里看到连泽虞出了南五所的大门,便喊道:“萍芷。”
这句“萍芷”,也约莫有十几天不曾喊过了。
她已经觉得有些陌生,更何况萍芷自己?听了以后吓了一跳,急忙进了屋子,仍是远远的站着,道:“娘娘。”
商雪袖看着萍芷,自然能感受到她态度的不同。
可她实在无人可用,宋嬷嬷现在不在,可六爷等不得!
六爷只说让她努力活着,她也没存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商雪袖岂会不知这样的一场风波下来,她能活下去,就已经是老天眷顾!
出宫恢复自由之身,或者能再度得到阿虞的爱,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她这辈子或许只能呆在这里了,可不能让六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连个罪名儿都没有的被皇上悄悄的处死在这里!
她想到这里,往萍芷处走了几步,骇得萍芷慌里慌张的倒退了好几步,还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的嘴,生怕她说出什么来!
商雪袖没有时间和她玩你退我进的游戏,就再没向她那边走,只是放大了声音道:“萍芷,宋嬷嬷呢?”
萍芷刚回了一句“去浣衣局了”就睁大了眼睛,她突然间就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怪异之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