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敢轻忽了,因此门一开,一片人白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有官员偷偷的抬了眼觑去,心中只有更震惊的!
皇上穿了一身素雪白的团龙银丝缎袍!
全身上下连个明亮色的挂件儿都没有!
其意不言自喻!
他身边儿跟着身着素色衣服的来公公和宋嬷嬷,都知道这二位现下是宫里边儿极得皇上重用的,两个人一边儿一个,陪着皇上进了殡宫。
连泽虞伸了手,宋嬷嬷早拈了香递到了他手里,他亲自插到那香炉中,然后便走近了那棺椁。
官员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皇上的龙爪竟然就扶在了那上面!也甭管这合不合礼数了,再不合礼数,熹贵妃也不能从棺材里活过来——那都是一堆白骨了!
过了一会儿,前导的官员奓着胆子跪行了进去,道:“皇上,吉时已到,应该请娘娘灵驾了。”
连泽虞怔忡了一会儿,方抬起了手,走到了外面。
他眼前白刷刷的一片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已,在这个清晨的吉时,就要将棺椁送往西陵。
那棺椁里除了阿袖,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封了阿袖一个“熹贵妃”的名号,可他想,她料应是不在乎的,他还想给那个孩子封王,可萧太后说什么都不让了。
母后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这些道理,他都懂,这孩子几与昭儿同龄,一个封了太子,被他母亲和一众宫人伺候的愈发白胖,而另一个却死了,难免被世人猜疑皇后不贤;况且当年的三皇子,也未封王……
连泽虞如同在梦里一样。
可如果真的是在梦里就好了。
若能梦见阿袖,他想跟她说……想到这里,连泽虞又茫然了,他没有话可以说,千句万句,到底是他置她于冷宫而不顾,到底是他,害了她。
就算是这样想,阿袖狠心,一次都不曾入梦。
连泽虞向前走了几步,来公公便清咳了一声,道:“皇上?没有这样儿的规矩。”
宋嬷嬷也道:“皇上情重,奴婢知道,可这样儿不免折了娘娘的福份。”
连泽虞眼圈顿时红了起来,道:“嬷嬷,只多送几步都不成么?”
来公公急忙垂了眼睛,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宋嬷嬷缓声道:“就算是皇上亲来殡宫,都已经是少见的事儿了,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这样待娘娘,待到以后太后有那么一天,皇上要怎么办?皇上就当是为了娘娘积些个福份,娘娘既然是要入西陵的,就当是先去一步吧。”
来公公不由得对宋嬷嬷万分钦佩起来,这样的话都敢说!
他看着皇上果然住了脚,忍不住在袖子里做了个大拇指,也随着皇上的视线望去。
前方白幡在空中飘动,纸钱漫天飞舞,抬棺的夫役渐行渐远,终于全都看不见了。
这样一行从连城宫的西华门出发,穿越上京城的西城区,再从西门迎武门而出,一路前行到西陵,中间早已铺好了路,设好了芦殿。
眼下,浩浩荡荡的丧葬队伍还没走出多远,便已经引了无数的百姓围观。
商雪袖在人潮人海中,紧紧拉着木鱼儿的手,怕他被挤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