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的定额还不足,户部已经派人催过几次了,是遇到事情耽搁了,还是在海上遭遇了什么不测?
正在这节骨眼,有人敲门:“老爷,范生来了,求见老爷。”
“哦!快让他进来!”范毓宾坐不住了,直接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范生就是范家专门负责和日本贸易的船队的管事,迟到了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不一会儿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范生快步走了进来,刚进门就跪倒在地,膝行走了两步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小的无能!咱们的船……沉了!”
“沉……沉了?”范毓宾扑通一声做回到椅子上,好半天才又问道:“四艘船……都……都沉了?”
“老爷,都沉了啊……”
“怎么会……怎么会……”
“范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四条船都沉了?”范毓奇站了起来,往日本这条线范家可是跑了多少年的,每次都是一支船队出海,即便遭遇风浪也有个照应,怎么会四条船都沉了?都沉了范生又是怎么回来的?
“五爷,本来这次往日本一路都顺顺利利的,今年日本铜产量比往年略高些,还多买了三十万斤回来,可是没想到回程的时候路过济州港船队进港补给,正赶上济州牧上有乱民闹事,朝鲜国官兵来镇压,我正想着补给了水就马上离开,没想到当夜有人偷袭了码头,放火焚烧了港口里的朝鲜水军舰船,咱们的四条船也都被焚毁沉在港口了……”
“被焚毁,沉在港口了……沉在港口了?那为何不打捞?”范毓宾大声问道。港口的水能有多深?船沉了铜斤还能捞起来啊。
“老爷,还没等小的请人打捞,朝鲜官兵封锁了港口,说这些都是朝鲜水军的船只财物,只能由他们打捞,小的和他们申辩,他们直接打了我一顿,然后又把咱家的船工水手都抓了去当壮丁,我在济州牧挖了一个月的沟啊,老爷你看我的门牙……”范生一张嘴,果然光洁的大板牙少了一颗,幸存的一颗显得格外孤单。
“你没说你是大清的商人?”范毓奇问道。朝鲜毕竟是大清的藩属国,难道就这么肆无忌惮?
“说了啊,五爷,除了咱大清的人,谁还留辫子?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这茬啊……”
“铜斤,一共有多少斤?”范毓宾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次铜斤一共是一百五十万斤,另外还有日本雨伞、折扇和银器等,折银一共……”
还没等范生说完,范毓宾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往前栽倒在地上。吓得范毓奇和范生忙把范毓宾扶了起来,掐人中锤胸口好一会儿才救过来,范毓宾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准备车辆,明天我要去唐山镇!”
在外人看来范家是在轻轻松松的赚着朝廷的钱,但是其中的苦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铜斤固然赚钱,但是也是压力颇大的,因为不管怎么样,每年交给户部的铜斤必须要足额,朝廷可不管你船沉了还是被人抢了,人家只要你到时候就把铜交上来。
而今年还差七十万斤的缺口,能补上这个缺口的,只有张石川了。他从琉球运过来的铜斤是没有定额的,想卖给朝廷多少就卖多少。
范毓宾的想法很简单,亲自上门找张石川,哪怕高价也要把铜斤收回来。因为他听说,琉球那边的铜斤也没有运达京师。
范家的变故在当晚就变成了折子送到了四阿哥的手上。四阿哥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因为他知道,这条八阿哥的狗范毓宾怕是要败兴而归了,不但他在唐山镇根本找不到已经下南洋的张石川,而且琉球那边的铜矿今年绝收了。
据说是因为一场台风导致铜矿被灌进了海水导致了矿坑塌陷,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生产。
虽然缺铜会影响铜钱铸造发行造成物价不稳,但是若因此能再狠狠的给八阿哥一棍子,甚至借此机会让八阿哥手下的这条狗一命呜呼,自己就有可能把贩运铜斤的这件差事安插给自己的人,比如张石川……
可当看到朝鲜人听到他们是大清商队居然一点礼遇都不给的时候,四阿哥又皱起了眉头。李朝虽然被太宗皇帝征讨两次臣服于大清,但是私底下总是在搞一些小动作,比如祭祀和礼仪场合扔用前明年号,比如前些年还在图们江那里试图强占大清领土,若自己他日登上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