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评价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既然我是‘最愚蠢的女人之一’,那么请问,另外的最愚蠢的女人是谁?”她还记得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咄咄——逼人……
“刘岚!”粟琴毫不犹豫地说道,“欧阳东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她……”
自己真的是很愚蠢!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座森林……
在她和那个男人分手之后,善于自省与反思的邵文佳也曾剖析过整件事的前后过程以及自己的心理变化,在诸般事实面前,她不能不承认,由始至终,她都是带着一种很强的目的性去处理与参与的:那个男人有着大地区总经理这样眩目的头衔,有一份稳定可靠的高收入和房子以及车子,还有广泛的人脉,也许能对她的事业有所帮助——这正是那男人对她许下的诺言,一定会帮扶她成为一位名作家——而且,他也远比欧阳东风趣和富于生活情调;而欧阳东哩,只是有一套看上去挺不错的房子,别的一切,都没法和别人比……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厉害。仅仅是收入这一条,欧阳东就比那男人高出十几倍、几十倍……
自己不但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愚蠢女人。邵文佳悲哀地承认了这一点。当她发现自己的错误时,她也希望寻找出一个适当的方法去弥补,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适当的理由去面对欧阳东,哪怕只是和他通一次电话说上两句话,她也无法寻不到一条足以说动她自己的理由。当她发现这事给自己人生道路带来的伤害时,她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她重新找下一座出租的房屋,和几个房地产公司的销售代表作邻居,又开始她那种昼夜颠倒的写作生活,正象她刚来省城时那样——她不多的积蓄几乎全部耗费那个她意想中的家里了,可惜她的付出最后都没能收获到。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也是在为自己的错误付代价,只是这种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邵文佳总算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在开门时,她蓦然发现一件事,这里离聚美花园城是如此的近,难道说她的心底里一直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幻想吗?幻想着某一天,在某个彩霞满天的黄昏,在景色迷人的水上公园的林间小道上,她会偶然地遇见抄着手溜达的欧阳东,在一段感伤唏嘘的对话之后,他们再重新开始那段中断的感情?
她静静地盯着沙发旁的电话机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给欧阳东打个电话。
他的手机拨不通,一直是占线的盲音。她只好拨打他家里的座机,不过没人接。
邵文佳低垂着眉眼咬着嘴唇,不敢放下电话。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有没有拨打电话的勇气。话筒里一直是那种单调的嗡嗡蜂鸣声,没有人接听。他大概压根就没回家,对于他这样的单身男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消磨时光的好地方。她不禁恨恨地又带着几分酸楚地想到,也许他早就适应了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了吧。
就在她决定放下电话也放弃自己的幻想时,电话那头却突然传出了声音。
“谁啊?”
“我。”邵文佳突然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哽咽了,泪水不自觉地溢出眼眶。谢天谢地,他在家。
“你是谁?”欧阳东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她能听出来,他一定是在怀疑她拨错了电话号码。
“我是邵文佳。”她觉得自己颤抖的手几乎不能把握住话筒了,软绵绵的身子出溜到沙发上。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洗澡,泡在浴缸里睡着了……”欧阳东有点抱歉地说道,停一停,他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也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想和你说说话。”她说道。假如他还能象以前那样和自己说点带着朦胧意味的那种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就象以前她有点暗示的时候一样,欧阳东很不懂风情地说道:“我太累了,想早点休息,这几天飞来飞去的,就没个歇脚的时候。改天咱们再聊吧,你说地方我请客,到时你别忘记带上家属啊。”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话里的意思一无所知吗?邵文佳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她马上又说道,“明天怎么样?”
欧阳东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才为难地说道:“明天不行,我已经约了朋友说事情。”
“那,后天呢?”
“后天也不成,我这几天的事排得满满的……你知道,我半年没回来了,熟人朋友都得见见。”显然,欧阳东已经把她邵文佳从朋友和熟人的名册中划掉了。最后他说道,“这样吧,反正我知道你的传呼,几时有空了我给你打电话吧——我在省城还得呆上个把月哩……”
电话里已经是嘟嘟嘟嘟的盲音,邵文佳还怅怅地握着听筒发怔。她知道,欧阳东说的都是借口和托辞。难道就这样完了?
不!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尖锐地回荡着。
只要他没有明确地拒绝她,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拉下脸面来说个“不”字。总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她努着嘴唇开始精心勾勒着一幅幅图画。
欧阳东撂下电话,瞧瞧墙壁上的挂钟,都快午夜十二点了,这个邵文佳竟然还有闲心给自己打电话,这些作家啊……
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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