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发生了事?刘岚立刻就警觉起来。出于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敏感,越野车一过桥,司机立刻就把车拐到路边,刘岚和扛着摄影机的同事几乎是小跑着挤进人群,至于司机,他也是摄影师的助手,他把车门一一锁好,也急忙赶过来。
刘岚他们手里的话筒和摄影机就能说明他们的身份,围观的人群立刻便为他们让出一条路,还七嘴八舌乱糟糟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譬说一遍。
两个小时前,附近村子里几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跑在这里玩水,有两个小家伙突然间就被河水吞噬了,第一个下水搭救他们的人也没能躲过水下汹涌的暗流,这个好心肠的过路人并不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是一个个深达几米甚至十几米的大坑,滚滚的河水把它的狰狞面容巧妙地隐藏起来了……
这是前两年几条挖沙船在这里留下的祸害,前年就有一个孩子被这条河夺去了生命,去年夏天里,莆阳市一群学生娃去大团山旅游,也是在这附近玩水,结果,两个刚刚考上大学的男娃娃就再也没能爬上岸,有一个连尸首也没能找到……
“我的娃呀……我的娃呀……”两个落水孩子的母亲一声声凄厉的嚎哭就象针一样扎在刘岚的心头,她的同事默默地合上摄影机镜头的盖子,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拍摄,要是他那样做的话,就象再在那些苦命人心里插上一把刀。他虽然是个记者,可他首先也是个人,他知道样的事该做,样的事不能做。
两个老人就站在母亲们身边,满是沟壑的脸上木然得没有一丝表情,惟有那双看惯了人世间悲伤与痛苦的眼睛不停地流淌着浑浊的泪水,他们望着这条平静得就象事都没有发生的河,绝望与悲怆的眼神似乎要把河水刺出一个洞……
“难道河道管理部门和水利部门就没让那些挖沙船把些窟窿回填上?”良久,刘岚才向身边那个人问道。
那人立刻就抱以一声轻蔑的冷笑。回填?别说回填那些河道里的大坑了,这个接二连三出事的地段连警示标志都没有一个哩;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大老爷们哪里还会有空闲来淘神费心这些事!死的人又不是他们的舅子老表,与他们有狗屁的关系!
那人激愤偏颇的言辞让刘岚一时没了言语。
一个敞着泥迹斑斑的破衬衣、裤脚挽得高高的民工接着那人的话茬说道:“没有钱拿,那些大干部们怎么会来哟!这不就死了三个人嘛,有好稀奇的,三月里大团山张家窑瓦斯爆炸,好家伙,一下就死了十来个,也没见人家停工呀;去年李家三号窑冒顶,死四个伤两个,还不是赔点医药费就了结了,照样挣人家的钱。这年头,咱们自己碰上这样的事,只能自己认倒霉吧。”他的话让周围好些人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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