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老头忽然破涕为笑,抱着穆正英道:“还是师弟最了解我。我……这个……”穆正英道:“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跟着又道:“你快把我放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脏老头点头道:“师弟所言极是。”他放开穆正英,扭扭捏捏的说道:“师弟,我最近手头很紧,你能不能,是不是……帮助为兄解一解燃眉之急?”
穆正英拿出一块手帕,擦着肩头脏老头的鼻涕,一边说道:“你是不是欠下赌债了?你是修道之人,怎能总是?师傅若是在天有灵,不被你气死才怪。”脏老头道:“只是小赌。手气差了一些,输了一些。”穆正英道:“多少?”脏老头道:“不多,才五十两。”穆正英吓了一跳,道:“什么?不多?才五十两?”脏老头道:“是啊,不多,才五十两。”
穆正英没好气的道:“多了没有,只有二两。”脏老头大声道:“只有二两?二两够干什么?”穆正英道:“只有二两,爱要不要,你不要更好,我省下了。”脏老头“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这一次乃是真哭,眼泪哗哗的流下。穆正英又被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脏老头忽然给穆正英跪了下去,哭道:“师弟,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不多不少,五十两。”穆正英脸色煞白,侧转身子,道:“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师傅父母,你跪我做什么?我怕折了阳寿。”老头道:“师弟,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帮帮为兄。”穆正英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师兄,我不是不帮你,你自己数一数,我帮了你多少次了?前前后后,十几年来,加在一起,怕是有五百两了吧?你当我是钱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
这时阴宽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脏老头跪在穆正英身侧,“哎呀”一声,叫道:“师傅啊师傅,我师伯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只有你跪他的份,没有他跪你的份,你怎么能让师伯对着长跪不起?”穆正英瞪眼道:“你是在教训我么?”阴宽道:“徒儿不敢,但师傅你这样做,实在让人看不过去。”穆正英道:“看不过去就别看。”阴宽真的把脑袋转了开去,走到阳中面前。
穆正英忽然也对着脏老头跪了下去。脏老头道:“师弟,你无论如何帮我最后一次。这一次非同小可,我若是不还人家的钱,人家就要了我的老命。我求求你了!呜呜呜……”穆正英道:“我也求求你了,站起来说话好么?”脏老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穆正英也站了起来。
穆正英道:“师兄,你究竟欠了什么人的钱?”脏老头道:“马贼‘飞天鹞子’沈铁伦。”穆正英不禁变色,道:“马贼的钱,你也敢借?”脏老头惭愧的道:“赌瘾上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你知道为兄一辈子没什么爱好,只爱赌几把小钱。幸好欠得不多。”
穆正英脸色煞白,看来自己又要破费了。马贼可是得罪不起的人。明末袁崇焕计杀辽东守将毛文龙,毛之部将四散,成为“绿林”,专与官府为仇,其后党徒日众。随着东北社会的变迁,其社会组织结构越来越复杂。金贼、矿匪、惰农、兵痞、赌徒亡命充斥绿林。至清末,马贼为患,“东剿而西窜,此灭而彼出”,已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何况平民百姓?
穆正英一顿脚,道:“好,我就帮你最后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