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雪姬冷笑道:“你若真是显太子,就不该忘记他对你的恩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你有十年教诲之恩,你怎地不记在心?只记得仇恨,不记得恩惠,也算不什么真正的男人。”艳雪姬看了白夜郎一眼,缓缓道:“这些年来,你以为他过得比你好?你可知道,六年来,他忘记了一切,当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入宫行刺,要报当年之仇,也正因如此,他才被庆宫高手围攻,身中寒毒……!”
墨十二郎浑身颤抖,猛地有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要往后仰倒,幸亏云沧澜扶着他,缓缓坐了下去。
白夜郎苦笑一声,轻轻摇头,猛地身体一软,整个人便后仰倒,面朝屋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溅出来,竟如同墨十二郎一样。
只是墨十二郎喷出的是殷红鲜血,而白夜郎则是紫黑的血液,那血腥味之中,甚至带着一股腥臭。
他身边艳雪姬和瘦麻杆同时抢,扶住了他,白夜郎脸煞白,艳雪姬从怀中迅速取出一枚药丸,便要塞进白夜郎的口中,却被白夜郎抬起手挡住,摇头道:“不……不要再浪费……再浪费,我……我是不成了……这药……救不了我性命……!”
艳雪姬并不多说,强自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让他吞食下去。
韩漠前去,也扶住白夜郎,瘦麻杆轻轻推开,他和艳雪姬二人一起,将白夜郎扶回篝火边,小心翼翼帮他重新躺在了干草。
“他中了寒毒?”韩漠皱眉道。
艳雪姬轻轻点头,叹道:“他独闯庆宫,杀了近百名庆宫护卫,最后被箭弩射中,那弩箭带有寒毒,若是一般人,早便死了,他是以劲气护住心脉,这才不至于让寒毒侵入心脏,但是……他体内劲气消耗太大,一天天虚弱,寒毒已经渗入他的五脏六腑,回天无术了!”
韩漠从怀里取出手帕,擦去白夜郎嘴角的紫黑血迹,问道:“入庆宫刺杀,杀谁?”
艳雪姬抬头望向墨十二郎,淡淡道:“白大哥要杀谁,他应该知道。”
墨十二郎眼中依然是恨意浓郁,抬手擦去嘴边的血迹,冷笑道:“你既然入宫行刺,要么杀死她,要么就死在那里,又为何还活下来?”
艳雪姬亦是冷笑道:“你若是显太子,既然活着,为何却要鬼鬼祟祟苟且偷生?你又为何没有勇气像白大哥这样,独身一人,直闯庆宫?”
墨十二郎闭眼睛,握起拳头。
云沧澜扶着墨十二郎,他眉头紧皱,英俊的脸庞极是凝重,盯着躺在干草的白夜郎,终是缓缓道:“这位难道是……静河师兄?”
艳雪姬看了云沧澜一眼,淡淡道:“这个名字,原来你也知道。”
“当真是静河师兄?”云沧澜吃惊道,他松开扶住墨十二郎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向白夜郎靠近两步,神色古怪,“静河师兄,还……活着?”
白夜郎气息急促,嘴角去泛起一丝笑,轻轻自语:“原来……师傅还收了弟子,这……这便好,他老人家一身本事,总要……总要传下去的……!”他艰难转过头,脸色已经如同白纸般惨白,气息也越来越弱,平静道:“白夜郎就……就是柳静河,柳静河就是……就是白夜郎,你……你还认我这个……这个师兄?”
云沧澜神情肃然,整了整破败不堪的衣裳,恭恭敬敬屈身一礼,道:“云沧澜见过静河师兄。圣将对沧澜说过,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能见到您,必要行敬拜之礼,因为圣将亲口对我说,无论你是生是死,他没有逐你出门,更没有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你这一生,都是他的弟子!”
白夜郎闻言,闭眼睛,喉头蠕动,片刻间,竟是从这个男人的两边眼角,划出两道泪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