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多情的人,偏要做出寡情的样子。
不爱王氏夫妇会那么执着地找凶手吗?不爱望归山会那么亲切地抱豆丁吗?不爱江南的学堂江南的学子,会不辞辛苦为他们讲学吗?不爱岭南的百姓,会以身犯险接下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吗?不爱大胤的江山,何以入朝为官?!
这一个多月,足以让温凝想清很多事情,看清很多事情。
跳出原有的怪圈,原来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被迷住双眼的,分明是上辈子的自己。
“其他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温凝将裴宥拉得更下,声音不自觉地绵软,全身心地望着眼前人,“裴宥,我在意你的生死,我愿意为你筹谋,我……”
温凝突然哽咽住。
裴宥早不是先前那副模样,眉眼还是那对眉眼,人还是那个人,却仿佛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
他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话,盈盈望着眼下的人;他的眸底像盛着星子,光彩熠熠,荡荡漾漾。
“你什么?”他捧着温凝的脸,看入她的眼,“说出来。”
“我……”温凝喃喃,仿佛被他眼底那道光蛊惑住,终是挣开了最后一道枷锁,“我……爱慕于你。”
轻轻踮脚,亲上了那对错过已久的唇。
温凝以为自己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忘记上辈子的那些阴影。
她一直拼命告诉自己这辈子的裴宥和上辈子的裴宥,不一样,试图将他们区别成两个人来看待。
不对的啊。
她最初的方向就错了。
她要做的不是忘记,不是区别,而是接纳。
裴宥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尽管这辈子的他与上辈子的他有些不一样,可本质上,他们仍然是同一个人。
他们同样聪颖慧黠,同样谋略在心,也同样不择手段,乖戾嚣张。
他们同样一副硬脾气,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不容她说话不与她多言;他们同样冷傲敏感,碰过一次钉子便竖起浑身的刺,不让自己再受伤害;甚至他们同样……在遇到极端境遇时,会将她囚起来。
只是这辈子她看见他了。
她知道他将她关在房中是担心她感染疫症,不让旁人与她多接触,是为了减少她感染的风险。
那上辈子呢?
无处不在的囚笼,紧随而至的追兵,是因为无迹可寻的凶手,因为那一双双盯着“小雅”的眼睛吗?
上辈子的事情,不得而知了。
“裴宥……”温凝啄了两下裴宥的唇,放开他,轻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许再自行做决定了,凡事要与我商量,知道吗?”
裴宥惯来不怕热,即便是夏日,也向来一身清爽,此时额头却渗着薄汗,温凝一放开,他便又凑近:“嗯。”
侧过首还是想亲她。
回答得太过敷衍,都不知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温凝躲掉他的唇,借着那股酒劲推开他一些:“你再将在客栈里说的话说一遍!你错没错?”
裴宥略一怔愣,理智稍稍回笼,语调总算柔软起来:“温凝,当时那种情势,如何能放你出来?即便后来情况好转,无论是我、温阑,还是何鸾,每日仍旧要接触大量病患。你出来,是不打算跟着我,还是大哥大嫂你都会置之不理?虽有了丛樹,仍有体弱者会因病过世,你……”
不待裴宥说完,温凝仰起脑袋主动亲住他。
罢了罢了,不听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这辈子最大的不一样,其实在于她啊。
谁让她……对裴宥动心了呢?
在寂静无声的官驿,仿若全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想,万一裴宥在外染了疫症,万一她被关在这一隅房间,也难以避免……
好遗憾啊。
竟然没见到裴宥最后一面。
到底是与上辈子不同啊,上辈子临死之前,她哪里想再见他一眼?
既然如此,何必再负隅顽抗?
以后的路,谁知道呢。
温凝轻轻地碰裴宥的唇。他的脾气硬,她就软一些吧,他乖戾,她就在旁劝着些吧,他不择手段,她就多掌掌方向,让他的手段往正确的方向使吧。
不然还能怎样呢?
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罢了。
他也在拔他的刺,为她做出改变不是吗?
温凝碰一下裴宥的唇,离开,再碰一下,再离开,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就真的只是想要安抚地“亲”。
可裴宥几个月没搂他的小姑娘,甚至一度以为真要给她和离书不可了,如此轻柔的浅尝辄止,哪里足够?
温凝觉得自己非常认真了,为了亲他脖子都仰得要发酸了,可坏脾气的人就是坏脾气,亲了几口就不耐地“啧”了一声。
“你不会,我来教你。”
他的嗓音又变得暗哑,托着她的后脑就来咬她的上唇。
也算不得咬,是拿牙齿轻轻地啃噬。
温凝下意识地张口,唇齿便被封住,相濡以沫,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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