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晏旭白担心了。
两位大夫在辨症之后,小小声对商了一下,开出了【牛黄八宝散】,主镇惊通络解毒,且能对症因胎毒产生的黄褐。
也就是都认为他的胎毒,乃他母亲孕期服食过大量热伤之物造成。
陈县令听完后,就对他俩提到了晏旭所说的【栀子柏皮汤】、【茵陈附逆汤】和绿豆炖猪肚的方子。
得到了两位大夫的一致认同,并四眼亮亮,承认此类更佳,确定晏旭若按方服用,定不会短寿。
至此,陈县令彻底放下了心,再不提晏旭体弱一事,并将其很有可能被治愈的字样,标注在了其档记之上,使得后续之人,亦再没为此考问过晏旭。
当然,那是后话。
此时,陈县令自掏腰包,给了晏旭二十两银子为其延医请药,并鼓励他好好进学之后,稍稍提醒了一句。
“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有来本县一观,或对你有益。”
这话的意思,就是孩子之间以学识结交,可能更容易相处。
说完,也没让晏旭回话,便放了他离去。
晏旭却没放在心上。
贫不与富交,是有一定道理的。
虽然儿时的友情,特别对未来有好处,且更加坚固与单纯,但他现在真没这方面的想法。
他现在只感觉浑身轻松,还很愉悦。
真正为考到第一,欢喜;为最大的担忧能暂时搁置一旁,欢喜;为银子的压力暂时得到了缓解,欢喜。
这拨儿富贵,他,接住了。
而老大夫则被赶出县衙,从此声名一落千丈,再不复往日风光。至逝前,仍教导其子、其徒:“学无止境,切忽骄傲自满,形束框己。”
其徒有一人,终有所进,入太医院。
当然现在的晏旭还什么都不知道,谢过县太爷后,快快乐乐地蹦回家,一头攘进被窝,睡倒。
美美一觉后,起来依旧荤腥不见、且药汤摆盘。
晏旭便将县太爷招三位大夫给自己看诊、新开了药方的事说了,让母亲别再浪费银钱胡乱抓药云云。
周氏自是喜极而泣。
从邻居口中得知自己儿子居然考到第一之后,她就喜泪不断。如今更是激动开心,遥遥就对县衙方向叩头跪拜。
而晏旭看着这一切,才敛去了笑意,悄悄叹息一声:他体内的毒,可不是热毒啊……
不过,没必要跟母亲说了,且让她欢喜着吧,好不容易才盼来的苦日子到头了呢。
这毒等自己有机会步入朝堂以后,再认真找个好大夫看看再说。
晏旭压下心事,再露出笑意,和母亲一起高高兴兴地张罗,准备回去陵扬村。
一还债、二搬家。
房东小屁孩杜景辰非要跟着,还嚷着让他娘免了晏旭母子三月的赁院钱,说是他能考上第十名,晏旭出了大力气。
杜婶笑呵呵答应,还送了一刀肉来。对于自家儿子要跟着晏旭跑,那是半点儿意见都没有。
只要两个孩子在一起,主要任务是读书不是闯祸,咋的都行。
看晏旭母子买的东西有点儿多,杜婶还主动借了家中的牛车、和会赶牛车的长工给他们。
这可省下老鼻子劲儿,还节省下不少时间。
“我长这么大,头回自己跑出这么远。看那山、多美;看那水、多清!哇,还有好多小鱼儿,晏旭,来来来,作诗一首!”
杜景辰在牛拉板板车上兴奋,看哪哪新鲜。
晏旭躺着,见其真是块读书上进的料,便怂恿他自己作诗。
杜景辰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又看到了什么转移了注意力,立刻便将作诗一事抛到了九宵云外。
就这样叽叽喳喳,跟着回到了陵扬村。
一到村口,晏旭就喊停牛车,和周氏一起,没有敲锣打鼓,而是就安静地沿着村头、挨着人家还钱。
“齐奶奶,这是还您借我的一百个铜钱,谢谢您了。这儿有刀肉,您收着。”
周氏还着钱,送着肉,笑容真诚灿烂。
“这……不能收、不能收,这一刀肉至少有四斤,还这么肥,老婆子怎么担得起?”
齐奶奶收下了那一百文,却怎么都不肯收肉。
瘦肉三十五文一斤,肥肉要四十五文,这肉肥的多、瘦的多,看着极是喜人,但齐奶奶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收。
“收着吧,您肯救急,我们母子已是感激不尽。”
周氏硬把肉帮人挂到灶屋里,出来再带着晏旭给齐奶奶鞠了个躬,就告辞去了下一家。
齐奶奶追出来,帮着周氏,跟下一个想要推拒的人,一块儿强行留肉。
关键时候愿意搭把手,还有护着周氏母子平安这些年,这份情义,比什么都贵重。
一家家的人都被这说辞说得收下了肉,再跟着周氏,一家家去。热热闹闹的。
个个儿都对晏旭夸赞不已,恨不能将他夸出朵花儿来,甚至都说他是文曲星转世,倒给晏旭夸得不好意思。
直到撞见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