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被荷菱说服了,还是如何。
四月二十六。
贡士朝沐整冠,受召入宫面见圣颜,由皇帝钦点状元。
沈禾一大早爬起来,跟戚厌病两个人捧着饼子,坐在宫门口的马车上等人。
他们两个也不嫌丢人,啃饼子的时候不时探头出去,看看人什么时候出来。
戚厌病果不其然,会试落榜,止步举人,与贡士无缘。
与戚厌病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学渣相反,柳峥一举拔得头筹,成为会元。
兄弟两个人缩在马车上,边啃饼子,边对柳峥报以厚望:“这若是被陛下开口亲点了状元,可就是大三元了啊!”
沈禾美滋滋的嚼着喷香的饼子,为自己脸上贴金:“嘿嘿,我是小三元,真不愧是表兄弟。”
他对自己小三元的名头很是自豪。
这么牛,干什么不吹?
当然要吹!
等小表哥出来后,他就换个法吹,出门逢人便说:“我是大三元的弟弟小三元。”
嘿!这谁听了不觉得牛!?
他们等了许久,宫门里终于有了人影。
郑学则与柳峥瞧见远远一辆马车里,探出两个人头,眼眸一亮。
两人按捺住,礼仪端方的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开始疾步朝着马车冲,脚步一登便进了马车里。
沈禾与戚厌病都兴奋坏了:“如何如何?!”
柳峥到了亲近的人跟前,端不住架子,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得了这样的功名,甚至超过了他所有的长辈,哪有不激动的?
他努力稳住嗓音,说:“陛下在殿上,亲点我为状元。”
沈禾忍了又忍,才没有高呼出声,只能在内心尖叫:我的哥!太牛了!活的大三元!!!
他与戚厌病激动的恨不能在马车内蹦起来,跑两圈。
等兴奋完毕,两双一模一样,亮如明日的眼睛转向郑学则:“哥哥你呢你呢!”
戚厌病学沈禾:“兄弟你呢你呢!”
郑学则嘴角一抽。
他老神在在的说:“不知,除开前三甲由陛下亲点,其余人名次过几日才会张榜。”
情绪很冷静。
冷静得沈禾咋舌。
郑同学也是牛的,这么大的场面,一点儿都不激动。
什么心理素质啊这是?
郑学则见两人激动完了,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不过应当不差。”
沈禾跟戚厌病又开始激动起来,叽叽喳喳像两只麻雀,没个停声的时候。
两个合格的捧场王凑对了。
这样大的喜事,一群人自然是冲去云间楼,好生吃喝庆祝一番。
沈小公子格外慷慨,不再死死捂着自己的小荷包,大手一挥请客!
戚厌病眼酸:“小禾弟弟怎么忽然大方了?”
他可怜的很:“唉,不像我,堂堂一个郡王,现如今荷包里掏不出几两碎银,全叫我大哥压住。”
沈禾有一瞬间的心虚。
他倒也不是忽然特别大方。
他只是快走了,所以决定走之前多请客。
说不好哪顿饭就是他离开京城前的最后一顿饭。
这短瞬的心虚马上被沈禾压下去。
柳峥与郑学则二人未曾注意,唯有这方面格外敏感的戚厌病,忽然瞥了沈禾一眼。
可惜,没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戚厌病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觉得小禾弟弟似乎有些反常。
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他没急着问,决定改日找个时间,打探打探。
一群人吃吃喝喝。
因着高兴,叫小二上了一坛酒。
他们几个人分着喝光,最后成了一群醉鬼,被自家的小厮下人们扶着带下去。
恒亲王府的小厮与护卫上楼,想将他们家小郡王接走。
戚厌病这厮相当不配合,扑出去拽住沈禾的胳膊:“不不不!我不回去!本王不回去!回去要挨骂!”
他大着舌头跟沈禾卖惨:“小禾弟弟,你收留收留我,我哥他是个在世阎罗,我怕他削我的皮……”
沈小公子趴在忠言背上,两眼迷茫,乖巧的让人带走。
戚厌病拖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忠言哭笑不得:“要不便请小郡王与小公子宿一夜,并非是什么大事,想必王爷与王妃不会追究的。”
侍卫看也不太能拖走自家郡王,只能帮着将人弄上马车,送去沈禾的小宅子。
他们一路洗漱完,戚厌病都不肯撒手。
沈禾后半程恢复些许神志,听见戚厌病唧唧歪歪,很是善良的摸摸他狗头:“你大哥确实可怕,我也好怕他,你跟我一起睡好了,我让太子哥哥顺道保护你。”
戚厌病感动坏了:“小禾弟弟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