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说什么丧气话呢,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有输有赢,有什么不习惯的。”
许卓然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脸上的粉底,遮不住皱纹了,青春都葬在了尔虞我诈中,这半辈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呢?她笑了笑:“许青山这个老狐狸啊,养了一个小狐狸接班。”
许青荣沉默了一会,没有接她的话,“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但这个棋盘……不属于我们了。”
仿佛是被风沙卷过了脸庞,暗淡的灯光下,许卓然的眼角,多了许多皱纹,她放下电话,再度点上了一支烟。
另一边,同样在办公室里俯瞰夜色的许霏霏,在灯光下的脸色,白皙光滑,尽是年轻姿态的胶原蛋白。
她面色平静的喝着红酒,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被迫跟着加班的月玲,只能在秘书办公室等候。
小丫头没吃晚饭,引家里买来了一份日式泡面,她想回家尝尝,此时饿的头枕着桌子,软软的黑发搭在脸颊,模样可爱。
“许总在等谁呀……今晚没有预约了。”
正自言自语着,有人来了。
月玲抬头一看,惊掉了下巴,竟然是许卓然。
不等她说话,许卓然已经推门进了办公室,仿佛是知道里面一定有人,而里面的人,仿佛也知道一定会来人,并没有锁门。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见面了。
“这一招,叫以德报怨吗?”
“是父债女偿。”
话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两个女人格外的爽快。
许霏霏倒了杯酒,自斟自饮道:“我没什么辩解的,我爸的做法,是让我占了好处,刺激了多年的怨恨,所以归根结底,这个债,我也有份。”
“和许青山的关系,有这么亲近吗?”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关系,他已经垂垂老矣,在不在棋盘上,有什么关系呢。”
如此大胆的说自己父亲,许卓然心里痛快了一点,“觉得帮了我,就能拉拢住我了。”
“并不能。”
“只为了还父债?”
“姑姑的想法,我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汲汲营营的独立出去,暗中给三叔和七叔输血,希望他们俩也有机会摆脱许家,然后们就另立山头,再跟我父亲二分天下。”
许卓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些都被许霏霏清楚了。
“姑姑,我今天帮实现梦想,怎么样?”
“帮别人抢的肉?”
“我不需要承我的人情站队了,继续做的事,这次换我来暗中支持们。”
“许家会因此四分五裂,背后还是谢安河,霏霏,才是真的疯了吧。”
这夸张的做法,超出了许卓然的预计,四分五裂的后果,就是被外人慢慢分解,那再过几年,豪门中还有没有姓许的存在,都很难说了。
“姑姑,怕了?我在帮报仇啊,实现当年没做成的事。”
这一刻的许霏霏,突然比许卓然高了很多。
许卓然坐在沙发上,看着许霏霏光滑细腻的脸蛋,突然颓丧了几分,“我老了……”
新与旧,是人力无法抗拒的更迭。
世界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这一下午的时间,许卓然默默的回顾着大半生的仇怨,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最好的年华,不断整容不断增长的皱纹,不断运动也不断下坠的皮肤。
等她再度醒来,突然觉得多了几根白发。
半辈子的仇怨,最后等来的结果,竟然是仇人的女儿救了她,这一瞬间的差距,让她知道了,报仇无望。
“算了算了,再过几年,我就快绝经了,折腾不起了,老太太一个。”
“姑姑……”
“什么都不用说了,老七那边,我过几天找他聊聊,也一起来,我回去休息了。”她缓缓起身,觉得身子骨也开始疲倦了。
苍老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吧。
许霏霏喊道:“月玲,送姑姑下楼。”
赢了。
这不是一次杀死对手才分胜负的斗争,而是谁低下了头,撕掉了自己的倔强,谁就输了。
许卓然放下了倔强,承了恩情。
她输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许霏霏痛快的喝了一杯酒,推开卧室的门,林宝还在里面睡觉呢,她推了一下,掩饰不住此刻的心情,笑盈盈道:“姑姑刚刚来过了。”
“是吗,太好了,还怕她倔强的不肯来。”
“怎么想到的这一手。”许霏霏当初想的,是捅了窟窿,落井下石,林宝却改了招式,捅了窟窿,反手救她。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低手害人以克敌,高手救人以克敌。”这也是一种另类的杀人诛心吧。
“是想说,自己是高手?”
“我只是女神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