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道:“若是这样算,黄奎真要作乱,刺史府的侍卫营根本不是敌手。”
“黄长史对刺史大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不轨之举。”邱翼低声道:“你说黄长史要作乱,可有确凿证据?黄长史在幽州的地位仅次于刺史大人,没有确凿证据,却要给他扣上作乱的罪名,一旦传出去,事情可就麻烦了。”
秦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对黄长史先动手。”
“我是这个意思。”邱翼道:“侍卫营只遵从刺史大人的命令。如有官员叛乱,侍卫营确实可以奉命逮捕,不过.....需要证据。”
秦逍笑道:“邱统领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是以为我要让你先去逮捕黄奎?”
“你不是这个意思?”邱翼显然真的误会了秦逍的意思。
秦逍摇头道:“我对幽州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所以想问清楚,如果黄奎发现情势不对,铤而走险,到底能够调动多少人,并不是让你去逮捕黄奎。”
邱翼盯着秦逍眼睛,犹豫了一下,终是道:“无论你是谁,刺史大人醒来之前,刺史府不能有任何动作。”向朱夫人道:“夫人,你尽管放心,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黄长史有作乱之心,如果真的有人要攻打刺史府,除非从卑将身上踏过去,否则不会让任何人走进刺史府一步。一旦城中有变,崔统领的幽州大营也会立刻前来支援,没人能掀起大浪。”
秦逍知道邱翼对自己还是存有疑窦之心,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道:“邱统领,如果方便的话,你眼下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心腹盯住长史府那边,此外还要注意城防军的动向,只要他们有大动作,一定要小心。”
邱翼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长史府内,黄奎一夜未睡,只等到天亮。
“大人,崔家的家眷一整夜都是留在刺史府,并没有离开。”手下人禀报:“直到天亮,刺史府内也是一片安静,听不到里面传出任何声音。”
黄奎神色凝重,吩咐道:“继续盯着那边,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对了,如果有人进入刺史府,搞清楚底细,也迅速来报。”
待得手下人退下,黄奎才回到书房,孙公公坐在椅子上,也是等到天亮。
“公公,不如你先休息片刻,那边若有动静,我立刻禀报。”
孙公公却是神色冷峻,低声道:“黄大人,该不是刺史府那边有什么阴谋吧?”
“公公为何有此疑虑?”
孙公公道:“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事情不简单。我听说崔长恭为人仗义,是个极重情义的汉子。但他现在已经回到幽州大营,而且坐镇营中,没有任何动作。”抬头看向黄奎,问道:“你不觉得他的表现太冷静了吗?”
黄奎在边上椅子坐下,轻声道:“不错,确实有些不对劲。”
“他肯定知道朱丹阳的性命危在旦夕,他的家眷也在咱们的手中,按理来说,他如果重情义,死里逃生后,应该立刻进城,至少他会赌我们不敢逮捕他。”孙公公道:“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坐镇大营无动于衷,这实在是冷静的可怕。你觉得他在等什么?”
黄奎想了一下,这才下去安排。
好一阵子过后,黄奎快步回来,脚步轻快,一进屋便兴奋道:“公公,大功告成,刺史府来人禀报,朱丹阳天亮的时候,已经咽气。那边不敢对外大肆宣扬,请我过去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公公微一沉吟,摇头道:“黄大人,你不能去!”
“为何?”黄奎一屁股坐下,道:“难道你觉得有诈?”
“是否有诈,先派人去看看。”孙公公道:“黄大人,如果刺史府设下陷阱,你现在过去,不正好自投罗网?先派一名得力属下前往,确定一下朱丹阳是不是真的死了。一定要看到朱丹阳的尸首,如果朱丹阳确实已死,你也不要急着独自前往商议,召集城中的重要官员一同前往,此外再以确保刺史府的安全为由,调一队人马随你同去,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黄奎笑道:“还是公公想的周到。我立刻去安排人,先去确定朱丹阳是否真的已死。”
长史府主薄侯博是黄奎最信任的心腹,得到黄奎的嘱咐,匆匆赶到刺史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被人引进刺史府之后,刺史府的管家已经迎过来,侯博认识刺史府这位管家,见到管家脸上泪迹未干,吃惊道:“张爷,刺史大人他......?”
宰相门前三品官,刺史府的管家虽然没有官身,但官员们对这位老管家可不敢失礼。
“侯大人....!”张管家声音哽咽,侯博看在眼里,心中已经确定了几分,知道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悲伤是做不得假,听得管家低声道:“一个多时辰前,老爷.....老爷去了。夫人悲伤无比,也不知道老爷过世的消息能不能对外公布,所以派人去请长史大人赶紧过来商议.....!”向侯博身后瞧了瞧,问道:“长史大人没来?”
“长史大人受了寒,头晕脑胀,本来是要过来,但身体发虚,所以缓一缓,稍后便会过来。”侯博轻声道:“张爷,老大人的遗体现在何处?下官是奉了长史大人吩咐,先来叩几个头。”
张管家道:“侯大人稍候。”让人领着侯博先去侧厅等候,没过多久,张管家便回来,道:“夫人说难得侯大人一片心意,让老奴领你去见老爷最后一面。”
侯博随着张管家到了后院,进了一间屋内,便瞧见屋里临时简单地布置了一下灵堂,刺史朱丹阳躺在板床上,身上盖着白布,边上有几名家仆侍女正在布置,却不见刺史夫人的身影。
“夫人悲伤过度,昏厥过去,已经扶下歇息。”管家声音哽咽,抹了一把老泪。
侯博却已经跪倒在地,说哭就哭,声音不大,跪着挪向板床,悲伤道:“老大人,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爱民如子,幽州百姓视你为父,你这一走,丢下幽州百姓,他们不是要肝肠寸断。”连叩几个头,凑近过去,抬手故意拉着白布往上扯了扯,似乎是在整理,但他指尖已经碰到朱丹阳鼻尖,那里冰冷一片,毫无气息,确实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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