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忠叹道:“如果范部堂没说过这些话,韩雨农为何要污蔑你?他难道和范部堂有什么仇隙?”
“老夫倒是对他说过,他身为甄郡都尉,为朝廷监察甄郡情势,叛军突袭龟城,他事先毫无察觉,而且丢失了龟城,虽正肃然道:“他虽然隶属兵部,但老夫不会包庇,该领受的罪责,必须领受。或许因此他对老夫心有怨恨,才会如此血口喷人。卢部堂,韩雨农污蔑朝廷重臣,你可不能饶过了他。”
“范部堂放心,谁有罪谁无罪,进了刑部衙门,定然会一清二楚。”站直身子,道:“范部堂,请吧!”
自己利用刑部救了韩雨农,但刑部却同样利用自己对兵部开刀。
他忽然想起顾白衣当时说过一句话。
顾白衣说得很清楚,如果利用刑部真的可以救出韩雨农,结果却也会因此得罪很多人,处境也会异常凶险。
他现在终于明白顾白衣的意思。
顾白衣料定刑部要么不出手,如果出手,就不只是救出韩雨农那么简单,而是要借题发挥,扳倒范文正。
范文正是兵部堂官,此人能够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背后自然也有一股庞大的势力。
卢俊忠这条恶狗扳倒范文正,范文正背后的力量忌惮卢俊忠,不敢对卢俊忠下手,但此事如果追根寻源,自己找上刑部才是刑部卷入这件事情的契机,在范文正背后的那群人看来,范文正落入刑部之手,与自己是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那些人自然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
秦逍心下暗叹,他知道京都的水-很深,可是没有料到刚一入京,就会卷入京都这些大人们的争斗之中。
这些人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如果不是因为韩雨农,他实在不想在这波谲云诡的京都待上哪怕一天。
现如今既然卷入进来,再想全身而退,恐怕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身在刑部,既来之则安之,秦逍倒是很淡定。
不过卢俊忠当然淡定不起来。
刑部那阴森森的正堂已经点了灯火,好倒也是个堂官,卢俊忠倒没有立刻对范文正动审,在空阔的正堂,两人对面而坐,卢俊忠甚至派人上了茶,面带微笑看着范文正道:“范部堂,圣人下旨让我调查此案,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不会有丝毫的懈怠。你我同朝为官,虽然走动的不多,但毕竟也都是老相识了,有些话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更好。”
范文正额头冒冷汗,勉强笑道:“如此甚好。”
“韩雨农写的折子,你看了,圣人看了,我自然也看了。”卢俊忠道:“你如果现在承认那道折子里面写的千真万确,咱们今晚就可以定案,然后送你去最干净的牢房待着,我连夜拟折子奏呈圣人,圣人如何决断,我这边按照圣人的旨意去办就好。我可以保证,在圣人的旨意下来之前,我这边不会对你有丝毫怠慢,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而且绝不可能对你用任何刑罚。”
范文正脸一沉,道:“老夫没有说过的话,岂能认罪?卢部堂,老夫当年也是从行伍出身,只要能够查明真相还老夫清白,就算挨上一顿棍子也无妨。”
“好!”卢俊忠笑道:“范部堂既然这样说,咱们就慢慢来,进了刑部,就没有说假话的。”拍了拍手,道:“将人带上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范文正扭头瞧过去,只见到身板挺直的韩雨农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瞧见韩雨农,范文正眼眸中显出阴冷之色,陡然间,瞧见韩雨农身后紧随一人进来,一身灰袍,并非刑部官差,赫然是自己的心腹部下窦蚡。
进入刑部衙门的人,往往都很难笑得出来。
韩雨农确实没有笑,神情严肃。
可是窦蚡脸上表情轻松,唇角甚至泛起一丝弧度,而进入正堂后,窦蚡竟然看也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上司堂官,径直走到卢俊忠面前,拱手道:“下官见过卢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