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今日来的是自家酒楼,躲一躲倒不算什么难事。
祝元吉不太情愿地咽下话尾,站起身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送小姐从暗道出去吧。”
“只怕不容易。”萧雁回看看楼下的人,叹了口气:“来的是金甲卫。他们最擅长机巧之术,若寻不到人,只怕会在这楼里挖地三尺。”
若到了那一步,不但今日的事瞒不住,就连这待月楼的底细只怕也要被人查出来。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就大了。
她略一思忖,向祝元吉摆摆手:“你去暗道里躲一躲,红缨在这里陪着我,静观其变。”
“这不行!”祝元吉大急,“我怎能丢下大小姐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该是我替大小姐挡在前面……”
“祝元吉,”萧雁回脸色微沉,“我河东道军中,第一条铁律是服从!”
“是!”祝元吉本能地躬身领命,之后又抬了抬头,哑声:“大小姐保重,属下……告退。”
萧雁回看着他走进暗道,又叫红缨代替他坐在对面的位置,重新洗过茶碗斟上半盏清茶,错愕地抬起头看向破门而入的人:“你们做什么?”
“谁是白如月?”进门的金甲卫厉声问。
萧雁回与红缨对视一眼,没有答话。
来人见状便冷笑起来,手中长刀当啷啷一晃:“劝你们想好再说!太后是知道白姑娘在这里,特地派我们来相请的。若是有人胆敢说谎,瞒过了太后娘娘,这欺君之罪少不得要她自己承担!”
呵,下马威?
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似乎忘了,“下马威”这种东西,不久前她已经用鹤顶红的形式给过了。
萧雁回讽刺地笑了笑,挺直脊背:“这里没有人打算说谎,我就是白如月。”
这也没法说谎。来人手里拿着一幅十分粗糙的画像,展开看了一眼,又看看萧雁回,冷笑连连:“很好,那就是你了。走吧!”
“我走不了,”萧雁回道,“腿断了。”
“腿断了?走不了?”对方冷笑着上前,伸手就抓:“我看你也没少在外招摇!老实点!走!”
萧雁回微微色变,忙向后避开他的手,飞快地拔出簪子抵在颈下:“等一等,大人!我觉得,如果我今日死在这里,你回去恐怕也不太好交差!”
毕竟金甲卫的职责是保护皇帝,冷不丁跑出宫来当众杀人也不太说得过去。
“而且太后娘娘应该是希望我活着的吧?”她顿了一顿,愈发冷静:“毕竟我上次喝了鹤顶红之后,听说梁三不太高兴。”
岂止不高兴,简直都可以说是大发雷霆了。据说他不但罕见地跟太后顶了嘴,就连身边追随多年的老太监也撵走了两个,全然不顾自幼的情分。
这样的态度拿出来,就是太后也不能不好好掂量掂量。
金甲卫果然犹豫了。为首之人脸色沉了沉,怒声:“别太瞧得起你自己。你死了,我们拿尸首回去照样交差!”
“好。”萧雁回用力将簪子往下一压,“那就烦请转告梁三,就说白如月一生高傲,至死不曾向宵小之辈低头!”
话音落,鲜血立时涌出。
金甲卫众人脸色齐变,为首的下意识地伸了伸手,之后忙又后退,低头:“白……白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太后只是请您去京兆府问几句话……”
那就不对了。
萧雁回手中簪子攥得更紧了些,死死地盯着对方:“你在说谎。太后不会轻易出宫,所以在京兆府等着见我的,究竟是谁?”
“让我猜一猜,”她眯起眼睛,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是李家的人吧?太师他老人家自不会屈尊来见我这样一个小喽啰,几位有功名的老爷大约也都不可能。我算来算去,要么是哪位少爷想替自家妹子出出气,要么就是思柔小姐亲自来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