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一等!”萧雁回忽然转过身。
那刀刃就贴着她的后颈擦了过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恍若不觉,不急不慢地又转向李思柔:“我还有个问题。你既然是要杀我,为什么不在待月楼杀?是因为不好向百姓解释,还是怕宁王看见你凶恶的嘴脸?”
李思柔几次三番看到她化险为夷,不由得心下越来越焦躁。
忍不住横眉竖目,冷笑出声:“当然是因为在外面不方便!太后吩咐要趁热把你的心肝摘下来炒给那个蠢货吃,难道可以在酒楼里面挖给别人看吗!”
萧雁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腿一软跌回轮椅上,脸色渐渐地白了。
李思柔见状心中舒坦了不少,眯起眼睛又笑了:“你还不知道吧?梁铉其实是个傀儡皇帝,任何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例如多年前他曾经宠幸过一个绣房宫女,太后知道后就把那宫女的手砍了,清蒸给他吃。”
“后来啊,”她欣赏着萧雁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意加深:“不管是寻常宫女还是官宦千金,只要他敢私自多看一眼,太后都会把那女子的手砍下来,赏给他。”
萧雁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边手背。
那道疤还在,狰狞着,丑陋着。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思柔笑出了声:“你看,他多没用,是不是?不过他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宫里不许他乱来,他就到宫外搞……可惜太后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清蒸人手震慑不到他,那就来一盘爆炒心肝,不信他还不长记性!”
她很享受这种当面震慑敌人的愉悦。得意之下,她已记不清自己是在说到哪个字的时候忘了形,俯身凑近了萧雁回的耳边。
所以也就完全想不起来,那个明明前一刻还在惊恐绝望的可怜虫,究竟是什么时候伸出手,准确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的。
“你不该靠近我。”萧雁回道,“我很凶。而且,我受伤的是腿不是手,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手绑上?”
大约是因为呼吸不畅,李思柔的脸渐渐地青了。
萧雁回摇头叹了一声“丑”,又补充道:“而且你们不该打我的心肝的主意,我没有心肝。”
“去死吧。”她漠然道。
之后手上用力狠狠一抓——
又松开了些许。
“差点忘了,”她有些尴尬,抬头环视金甲卫众人,“你们是选择等李小姐死后为她报仇,还是选择放我跟她一起走?”
金甲卫中无人答话,只有十几柄明晃晃的长刀横在她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伺机而动。
看起来,大家都很为难呢。
萧雁回在李思柔的脖子上捏了捏,笑笑:“今日糟了呀,我判断失误了!还以为李小姐的命很值钱呢,没想到在太后娘娘的金甲卫面前,咱们都是半斤八两哈。”
李思柔才不想跟一个娼妓半斤八两。她这会儿只想亲自动手把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剁成碎片……却无奈地发现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哭。
萧雁回不爱看人哭,正要骂,却听见外面闹嚷嚷地乱了起来。一个沙哑发颤的男声由远而近:“您慢着点,慢着点啊皇上,陛下啊……”
人来了。
李思柔还没来得及反应,萧雁回已经放开了抓住她脖子的手,然后在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前猛然起身向前一扑,抱着她一起滚倒在地上。
然后抓脸、扯头发、哭。
梁铉匆匆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两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互相揪着头发滚在地上哭叫成一团,簪子耳环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旁边十几个金甲卫拿着刀严阵以待,手足无措。
真不像话!
京兆尹站在门口更不知该如何是好,萧雁回已经仰起头来,又哭又笑:“梁三啊,你再来迟一点,给我收尸都收不到囫囵的啦!你只能在今晚的饭桌上看见我啦!”
“听说,”梁铉站在门口看着她,“是你托人带话,求我来救你和你腹中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