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瞪大眼睛,向着些小山望去,蓦然间认出,那些圆咕咕的东西,竟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苏哲竟然用人头,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刘表吓了一大跳,双腿一软,险些跌坐下去,幸亏儿子及时扶住。
城头那些战战兢兢的士卒,一个个更是吓到哗然变化,大呼小叫的惊慌叫声,遍响城头。
他们都清楚,那一颗颗人头,统统都是他们同袍战友的人头,苏哲在用这种方式,向他们威胁,向他们下达最后通牒:
谁再敢负隅顽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恐惧的气息,如瘟疫一般,在残存的荆州兵当中蔓延,他们的心理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苏哲足足列阵半个时辰,耀武扬威够了,吓够了敌人,方才扬长而去。
眼见苏哲退兵而去,刘表长吐了一口气,风从身后来,一阵冷战,却才发现,自己竟已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缓过神来的他,目光狠狠瞪向徐庶,大喝道:“徐庶,这就是你的妙计吗!”
蒯越也跟着埋怨道:“是啊,徐庶,你瞧瞧你设的所谓妙计,搭上了我们三万宝贵的兵马,现在我们只余下一万人马,已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庶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那苏哲不愧是九奇之首,我承认,我的智谋确实与他相差甚远,可刘荆州别忘了,我先前可是说过,任何计策都有失败的风险,我只负责出计策,用不用却由刘荆州自己决定,怎么现在计策失败了,刘荆州反倒埋怨起我来了?似乎道理上说不通吧。”
刘表哑口无言,憋了满腹的怨言,只能强忍着又咽了下去。
徐庶这一条计策失利,断送了他三万大军,大将文聘,再加上蔡家两兄弟,而今城中只余一万人马,人心将近崩溃,还如何抵挡苏哲的进攻。
他心下对徐庶是抱怨无比,但却又想,到了这般绝境,除了徐庶能为他想出化解危机的计策外,还能依靠谁呢。
无奈之下,刘表只能咽下心中怨气,苦着脸道:“元直言之有理,是本府决定采纳你的计策,成功,自然只能由本府担当。”
刘表都不好怪罪,蒯越也只得闭嘴。
徐庶便宽慰道:“刘荆州,这一战我们虽损兵折将,但好歹还有一万兵马,夏口方面,黄祖也还有一万人马,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请刘荆州要振作精神,莫要丧失了信心。”
刘表苦着脸叹道:“黄祖是有一万兵马,可惜他被苏哲吓破了胆,只顾自保,本府还能指望的上他么?”
徐庶沉吟片刻,拱手道:“事到如今,唯有庶亲自出马,再去一趟夏口,说服黄祖前来救援了。”
刘表眼前一亮,脸上重现希望,忙问道:“元直,你真有信心,说服黄祖前来相救?”
“上一次庶说服了黄祖,相信这一次也必能成功,毕竟,江陵若一失守,黄祖离覆灭也不远了,这个利害关系,他不可能不清楚。”徐庶语气神情自信。
“嗯,你说的有理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黄祖不会不懂。”刘表连连点头,精神重新振奋,“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为免夜长梦多,庶以为,今夜就出发。”徐庶答道。
刘表便想遭此大败之兵,江陵城形势危机,说不准苏哲什么时候就大举来攻,越能早点调来黄祖,自然是越好。
于是刘表也不假思索,便叫人护送徐庶,今晚就趁夜出城,顺流东下,前往夏口搬救兵。
……
夜色已深。
江陵南门,城门悄然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刘表带着蒯越等部下,亲自把徐庶送往了南门外。
临别之时,他紧紧握住徐庶的手,郑重道:“元直啊,我刘表身家性命,全都托负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徐庶正色道:“刘荆州放心,我此去当然说服黄祖,前来相救,请刘荆州耐心撑几日。”
刘表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送别徐庶,目送着他出城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徐庶离去,蒯越便叹道:“主公啊,我只怕,这个徐元直这么一去,就有去无回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表身形一震,瞪向了蒯越。
蒯越默默道:“这徐庶从头到尾,都只呼主公为刘荆州,从未曾尊称一声主公,我看他压根就没有把自己视为主公的臣子,自然不会跟主公共存亡,我看他只是借着去说服黄祖为名,趁机逃走吧。”
刘表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色,似乎猛然间警醒了什么。
那惊慌的念头一闪而过,刘表却急是摇头,喝斥道:“你胡说什么,徐元直他不是那种人,本府相信,他绝不会抛弃本府!”
他否认之时,语气却显出几分底虚。
蒯越只好苦笑道:“越也只是个人猜测而已,主公大可不必当真。”
刘表转过头来,茫然不安的眼神望向夜色,喃喃道:“徐元直,你不会真的要抛弃本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