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司闻曹原先的情报,曹操为防刘表由这条路线袭许都,沿途曾布署了相当数量的兵马,但颜良此行却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曹军的抵抗越是微弱,颜良就越是预感到官渡方面曹操的势危,于是他传令下去,叫全军加快行军。
颜良知道,他必须抢在袁绍夺取许都前赶到,否则就将捞不到半点渔利。
几天之后的清晨,翻越最后一道山梁,颜良和他的五千步骑,终于进入了平原地带。
许都,就在正北一百里外。
正当颜良喘口气,打算稍适休整时,一骑斥候绝尘而来。
“禀将军,袁绍大军已攻破曹军主营,官渡曹军各营已全线崩溃。”
听闻此言,在场诸军微微变色。
颜良屁股还没坐下,就腾的直起了身。
他目光遥望北方,神色凝重,口中道:“没想到曹操败的这么快,不能再等了,传令全军停止休息,即刻向许都加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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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以北。
大道之上,数不清的士卒在狼狈狂奔。
一面面残破的“曹”字大旗,不断的被遗弃,被仓皇而逃的士卒践踏在脚下。
兵败如山倒。
身裹红袍的曹操,在许褚等亲军的保护下,匆匆疾奔着。
跟随在左右的,还有张辽、徐晃、于禁诸将,以及荀攸、郭嘉等谋士,所率之军,不过数千而已,其余官渡前线的文武部众,尽在那场全线溃败中失散。
奔行之中,曹操回望官渡方向,但见冲天的大火依然熊熊而作,袁军那震天的喊杀声,似乎依然在耳边回荡。
“苦战整整一年,终究还是挡不住袁绍,莫非果真是天要亡我曹操不成?”
心痛欲碎之下,曹操勒住了坐骑。
左右也纷纷停了下来。
一身浴血的张辽拨马上前,大声道:“丞相,袁绍追兵还在后面,前面不远就是许都了,为何却要停下。”
曹操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数万精锐之师灰飞湮灭,就算逃回许都,不也是死路一条。”
素来自信的曹操,头一次说出这样绝望的话来。
左右文武,无不黯然垂首。
曹操环视了一眼众属下,眼眶中打转着苦涩的热泪,长叹一声。
“诸位都是当世英才,曹某实不忍诸位陪曹某走上绝路,眼下袁绍还没追到,诸位若想自寻一条明路就去吧。”
曹操言语之中,充满了伤感。
听闻此言,诸将不禁潸然泪下,亲军统领许褚慨然道:“我等誓死追随丞相,纵死无悔。”
“誓死追随丞相,纵死无悔!”
左右文武,齐声附合,尽皆神情激荡。
听得众属下的慨然之词,曹操欣慰了不少,脸上的伤感却仍有增无减。
纵然这些部下对他不离不弃,但如今官渡失败,大势已去,自己又能如何呢。
正当迷茫无路时,前方尘土飞扬,一队兵马匆匆而来,斥候来报,言是尚书令荀彧护送着汉帝刘协,以及曹操的家眷赶到。
听得荀彧到了,曹操情绪稍稍安稳,急是催马上前相见。
当曹操看到那位须发皆白,一身儒雅之气的第一谋士时,偏黑的脸上顿时涌起丝丝愧色。
“文若啊,我让你望了,官渡这一仗,还是败了。”曹操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荀彧却微微拱手,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输了一仗,丞相何必灰心丧气。”
他言语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有一丁点大势已去的绝望感。
荀彧的沉稳,让曹操渐渐重燃起了勇气,不禁问道:“眼下官渡已失,许都势不可守,文若莫非还有回天之计不成?”
“袁绍虽胜,但其内部纷争重重,就算他暂得中原,早晚也会分崩离析,丞相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重整旗鼓,以待袁家内乱,然后东山再起。”
荀彧手捋白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中原若失,这重整旗鼓又从何说起。”曹操神色渐振,却仍怀疑虑。
荀彧笑了笑,手指遥指西面,“为今之计,丞相当奉汉帝西迁关中,仿效汉高祖旧事,待时机成熟,再举兵出关,必可一举荡平中原。”
听闻“西迁关中”四个字,在场众人为之一震。
曹操的心中着实也兴奋了一下,但随即却忧虑道:“关中残破,且马韩等西凉诸侯林立,这些人名义上归附朝廷,实际上却并未真心归顺,如此形势,立足都难,又如何抵御袁绍的进攻。”
曹操这一番话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
“丞相多虑了,那些西凉诸侯们最忌惮的就是袁绍,他们害怕袁绍攻取中原后会威胁到他们,就算不全力支持丞相抵御袁绍,也不会阻止丞相进入关中。”
说话之人,正是郭嘉。
“只要丞相能顺利退入关中,对西凉诸侯晓以利害,善加招抚,再凭借关中四塞之固,必能挡住袁绍的进攻。况且官渡鏖兵十月之久,袁军也已是强弩之末,袁绍又是好谋无断之人,短时间内未必会急于发兵西进,丞相只要能争得些许喘息时机,何愁没有翻盘的机会。”
听罢郭嘉一席话,曹操脸上的忧虑已烟销云散,那熄灭的斗志,又重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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