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英明,竺知道怎么做了。”糜竺恭维过陶商,欣然领了这差事。
能够被陶商赋于出使朝廷的重任,这充分表了陶商对他的器重,若能为陶商立下此功,他就能在陶商阵营中站稳脚根,这样绝佳的机会,糜竺自然不会放过。
他正要告退,却又瞟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妹妹糜贞,于是干咳了几声,笑道:“还有一件事,竺不知当讲不当讲。”
陶商点点头,示意他有话尽管说。
“是这样的,先陶公为舍妹与主公定下了这桩婚事,不知主公打算何时迎娶舍妹?”糜竺笑呵呵的问道,至于先前退婚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此言一出,糜贞脸畔顿时一红,埋怨的瞪向自家兄长,怪他不该在这公开的场合,提自己的婚事。
陶商也是一怔,旋即明白了他为何要带自己的妹妹来,原来这是要使美人计,想重提婚事,利用联姻来确保他糜家的利益。
他不禁感叹糜竺的商人本质,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丝毫不顾颜面,竟然好意思重提联姻,别忘了当初可是他们兄妹逼着自己要退婚的。
陶商没有回答糜竺,却将目光看向了面带羞意的糜贞,淡淡道:“我陶商向来言出必行,既有婚约,我自然会遵守,只是我看糜小姐似乎不大情愿,我陶商也不强人所难,只要你开口,我大笔一挥,解除了这桩婚约便是。”
前番陶商屡次拒绝退婚,那是他要争一口气,故意恶心糜家和刘备。
现在形势却不同了,换成糜家又求着他要联姻,陶商若还欢天喜地,求之不得的答应,男儿的傲骨又何在。
他这番话就是要表明,我陶商不差女人,你糜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珍稀国宝,我非娶不可。
糜竺一听这话,顿时脸一白,尴尬的看向了自家妹子。
糜贞则已秀眉凝成了一团,端庄秀丽的脸上,不禁是羞红,更有几分恼色。
自己堂堂一大姑娘家,主动送上门来求联姻就够耻辱的了,现在陶商的态度却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还不冷不热,这更让糜贞觉得受辱。
虽是愠恼,糜贞却又清楚这是她活该,谁让她当初找上门去,那般咄咄逼人的要求退婚呢,现在陶商的态度也是再正常不过,一报还一报而已。
深吸过一口气,糜贞缓缓站了起来,明澈的眼眸正视着陶商,不卑不亢道:“民女先前就曾与公子坦白过,民女选择夫君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要对我糜家有利,二来,那个人必须是当世英雄。”
糜贞竟然把话说得这么坦白,也不婉转一点,把糜竺听着心中一惊,生怕惹恼了陶商,额头上不禁冷汗直滚。
糜贞却毫无所惧,继续道:“民女也承认,之前我是看走了眼,错看了刘备。而公子也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证明了公子才是民女应该选择的那个人。公子既然问民女的态度,那民女就坦白的讲,我是诚心想嫁与公子,倘若公子怨恨我当初所为,不愿意娶我,我也决无怨言,一切听凭公子决断便是。”
一番清亮干脆,不卑不亢的话说罢,大堂中一片静寂。
甘梅等所有侍奉在侧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糜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陶商也很意外。
他没想到糜贞是这样的从容不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以如此坦然淡定的谈论自己的婚事,全然没有尴尬羞怯之意。
他更意外的是糜贞的坦白,没有卑微羞愧的向自己道歉,巴巴的乞求自己的原谅,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当初选择的错误,承认了她现在决定嫁与自己的真正目的。
糜贞的从容不迫,还有她的坦率,让陶商对眼前这个青史留名的女子,无形中少了几分记恨,平添了些许欣赏。
“果然不愧是商人的妹妹,三句话都离不开一个利字啊……”陶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糜竺听出他话中有讽意,还道陶商被妹的直白惹恼,吓得神色慌张,忙想开口解释,替妹妹求情。
未等他开口,陶商却将手一抬,示意他不必说什么。
然后,他正视着那张坦率从容,端庄秀丽的脸蛋,微微一笑,“不过,你好在够坦率,坦率的谈利字,总比满口仁义道德,私下却唯利是图的伪君子要好,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四个字一出口,糜贞本是无瑕的脸畔,顿时染上一层红晕,明澈如冰的眼眸中,更是闪烁起惊讶之色。
她本是受不了兄长的逼迫,又忍受不住对陶商热脸贴上冷屁股的羞辱,忍无可忍下,干脆把憋在心里的话,统统都说了出来,宣泄完之后,却又有点后悔。
她却没想到,陶商竟这么有气度,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还来了一句“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我的坦率?还是喜欢我的人?
糜贞想不明白,索性一咬牙,大声问道:“既然你说喜欢,那你到底娶不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