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睁开眼,轻叹一口气,无奈道:“本公召你们前來,就是想告诉你们,本公已派使者前往魏营,向陶商请求投降。”
此言一出,审配二人立时愕然变色。
“晋公,那陶贼杀了义父,乃是你我杀父仇人,你岂能向他投降,”吕布第一个怒吼道。
审配也惊慌道:“晋公啊,陶贼残暴,晋公若降他,必为他所害,何况眼下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为何就要轻易投降陶贼呢。”
他二人态度已再明显不过,皆是反对向陶商请降。
“哈哈,,”突然间,袁尚放声大笑起來。
审配和吕布顿时面露茫然,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皆不解的望向突然大笑的袁尚,不知他什么意思。
笑声嘎然而止,袁尚脸上已燃起阴冷,“本公是什么身份,岂会真的投降陶贼那卑微之徒,你们也太小看本公了。”
二人又是一愣。
审配突然间猜到什么,顿时欣喜道:“这么说來,晋公当是对陶贼施展了诈降之计。”
袁尚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审配这才长吐一口气,一脸的心有余悸,忽然又想到什么,便道:“就算陶贼中了我们的诈降之计,只是我军只有不足七千,而陶贼却有十倍之兵,就凭我们手头这点兵力,想要趁其不备,夜袭敌营,恐怕也胜算无多。”
审配以为袁尚使出诈降计,只是为了令陶商放松警惕,好趁机劫营。
“本公什么时候说要夜袭魏营了。”袁尚脸上浮现出丝丝诡秘。
“那晋公的意思是……”审配又陷入茫然之中。
袁尚站起身來,张口道出七个字:“本公要让城别走。”
审配神色一动,思绪飞转,立时明白了袁尚的意图。
他这是失去了外援,恐重蹈黎阳和邺城的覆辙,便不敢坚守晋阳,想要弃城而逃。
“晋公,太原郡乃我大晋最富庶之郡,晋阳不但是国都,还是大晋的核心所在,绝不能轻易放弃啊。”审配急是劝道。
袁尚却脸一沉,瞪着他道:“你说的倒轻巧,那本公问你,不让城别走,你有什么办法來守住晋阳城。”
一句话,把个审配问得是身形一震,哑口无言。
晋阳能不能守得住,以审配的见,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井陉关已通,魏军粮道通畅,后勤补给已不存在问題,以魏国的实力,就算如当年黎阳和邺城那般,把晋阳围个一年半载,也绝沒有问題。
且曹刘两路援军已撤,晋阳又变成了孤城一座,魏军更可以肆无忌惮的围城。
晋阳的陷落,乃是迟早之事。
“晋公,我们要是弃了晋阳,又拿什么來跟陶贼抗衡。”吕布忍不住问道。
袁尚抬手向北一指:“雁门、云中诸郡,山势险要,足可据守,本公打算退往晋北,北依鲜卑,西联匈奴,东结刘备,陶贼纵然來犯,又有何惧。”
袁尚的语气是自信满满,明眼人却都能听出,袁尚底气不足。
吕布就是晋北五原郡人,他最清楚雁门等北面诸郡虽然险要,但却皆是穷乡僻壤,虽有地险,却根本无兵可征,无粮可收。
至于鲜卑和匈奴,也都是野心勃勃之徒,若是从袁尚那里捞不到好处,又岂会轻易相助。
退守晋北,对袁尚來说,顶天了也只是割据一隅,想再跟陶商对抗,争夺天下,根本就沒有机会,更别说报什么父仇。
而对失忆的吕布來说,争天下什么的无关紧张,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杀陶商。
退守晋北,就等于是让他放弃了杀陶商的希望。
吕布沉默了。
审配也沒什么话再说,因为他沒有守住晋阳的把握,只能任由袁尚做决断。
“既然你们皆无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袁尚见说服了他二人,暗松了口气,急是传令下去,收拾行装,准备肆机出逃。
审配和吕布一文一武,也只得默默的拱手告退。
他二人一离去,袁尚便跌坐了下來,一副气虚无力的样子,长长的吐了一口中气,口中喃喃道:“司马仲达,希望你这条计策,能瞒天过海,助本公困龙出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