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却示意让他看看桌案上那诸葛瑾的信。
吕蒙也不迟疑,迅速的展开…他粗略了看了一遍,旋即惊呼:“子瑜是要主公将大都督送至长沙医治?这怎么能行?”
吕蒙像是颇为抗拒…
——没这规矩啊!
万一…大都督的病被治好了,却最终扣在荆州作为人质?那当如何?
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需知…
后世评判吕蒙时,往往会说——吕蒙心胸不能托大计,无法与鲁肃相提并论!
事实也的确如此。
吕蒙能做出“白衣渡江”这等背刺同盟的阴险之举,足以见得,他的心胸并不宽广…
而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他势必会用最险恶的想法去揣摩人心。
“孤看到子瑜信笺中的上半部分,也是急怒交加…”
孙权再度张口,“孤甚至责骂他…这次出使荆州,寸功未立,却又先折一阵,可…可这封信后面的部分,子瑜写的却有些道理,让孤眼前一亮。”
须知,诸葛瑾后面的内容无外乎是关麟的那番话。
——关麟打算将合肥作为见面礼送给鲁子敬。
这一番话太诱惑了。
——合肥可是孙权与所有江东文武心中的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啊!
只要能攻破合肥…
所有的一切,东吴都能放下!
而这一句话,直接让孙权对那关麟侧目连连。
“主公信那小子?”吕蒙不解的问:“这关麟不过十五岁,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的话…能信么?他莫不是…骗大都督去荆州,然后…”
吕蒙的话还未讲完,孙权就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孙权顿了一下,轻声道:“近来,子瑜尽管办事不力,可…孤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他对孤的忠诚,更何况子瑜信中提及的这关麟关云旗的一番话…”
“是这一句么?”吕蒙不加思索的指着信笺中的一列,他念了出来,“关麟言‘若不帮东吴谋下合肥?那东吴犹如困兽,势必会觊觎荆州,孙刘联盟永生嫌隙,故而…此关麟决议救子敬,助子敬夺合肥,这对荆州并无坏处!合则两利!’”
因为又一次念了一遍,吕蒙…不由得沉思。
“如此说来…关麟这小子倒是出于真心咯!只是…大都督他愿意去么?”
吕蒙这话方才脱口…
“我…咳咳…”
“我自是愿意的——”
却听得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殿门传出…
孙权一怔,连忙转身去迎。
“子敬你这般病症,如何来这里?”
如今的鲁肃比起此前稍稍有些好转,面颊上也精神了一些。
虽咳声依旧,但…已经能在侍卫的搀扶下稍稍走路。
也是机缘巧合,鲁肃听闻诸葛瑾寄信回来,哪里还沉得住气,第一时间就赶来孙权这边。
此刻,他轻声道:“方才,主公的话,子瑜的信…咳咳…我…咳咳…我…我都听到了!”
鲁肃的声音尤自沙哑,他勉力的笑了笑。
“哈哈,最近那关云旗可是声名鹊起呀,他既能救下那张仲景,或许…在他与张仲景手中,又能治愈我,救下我呢?更何况,他又要赠我取合肥之法?我…我如何能不舍命陪君子?”
“子敬,孤是担心你啊!”孙权凝眉道…语气担忧。
“我这不好着呢?”鲁肃故意让侍从站在一边,他勉力的走了几步,想要以此证明,他的病好多了。
哈哈…
鲁肃笑道:“主公放心,这东吴困兽之斗的局还没有破,肃…肃不敢倒下!肃也舍不得主公!”
鲁肃的嗓音像是极为艰难,像是每一句话都用足了了力气。
需知…
历史上的鲁肃是两年后倒下的。
是在那次席卷整个东方时间的瘟疫中倒下的。
折磨了他的咳疾却持续了整整两年。
现如今,才是刚刚开头。
“主公,速速派船吧!咳咳…兵…兵贵神速!”
鲁肃的话继续传出。
他口中那所谓的兵贵神速,可不是他的病…而是…而是那合肥,他太迫切的想知道,这关麟口中,有关合肥的破局之策!
哪怕…
哪怕搭上他这条命,若能夺了合肥,也…也足以告慰平生。
“好…好…”孙权艰难的答应,“既子敬如此执着,那孤现在就备船,现在就派船将子敬送过去!”
…
…
巴中,江州城楼之上。
诸葛亮弹起的悠扬琴声还在继续。
琴声起初闲淡优雅,让人如同置身山水之间,远远看去,城头的诸葛亮也神态从容,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中。
这曲谱《梁甫吟》的含义…像是通过琴声奏响了一般。
娓娓讲述给曹操。
——遥望萧瑟死寂的荡阴里,那里有三座坟墓紧相连,形状大小都非常的相似。
——请问这里是谁家的墓地?田开疆、古冶子和公孙氏。
——他们的力气能推倒南山,又能截断系大地的绳子,不料他们一朝遭到谗言,两个小桃竟杀死三勇士。
——谁能够设想出这个奇计?他就是齐国的宰相晏子。
一遍遍的听着诸葛亮的琴声…
曹操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也能感悟,这诸葛亮为何要弹这一首——《梁甫吟》
呵呵…
曹操一声冷笑,他不由得心头喃喃:
——『这江州定是有埋伏的,可究是如此,似乎,这诸葛孔明也不想打!他这是在劝孤不要打!』
——『二桃杀三士,二桃杀三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