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也导致了虽然各国政府基本遏制了病毒入侵的势头,但经济却并不能恢复到2018年以前。
最简单的例子,连种植庄稼的农民都必须派出杀毒猎人和数量众多的赏金猎人来保护,各种厂矿,油田也必须派驻大量人手才能维持正常生产。
连货币都被迫采用了银本位。
整个社会都急剧退步到了蒸汽时代。
当然,秦戈也听说过,在国都,魔都,东都,西都,南都等重点大城市里已经初步恢复到了1960年的经济水平,但那都太遥远,也许将来某一天,经济真的会好转,会重现2018年以前的繁荣富足,不过秦戈觉得,在他有生之年是等不到了。
转过几个街口,前方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小区入口,在枯叶与斑斑锈蚀之间依稀可以看到‘亘大也厂’的字样。
绕开几滩粪便,又绕开一个巨大的垃圾堆,秦戈就走了进去,不远处的一排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前,站着几个头发乱糟糟,一张脸灰扑扑,裹着破毯子的女人,她们无聊的瑟缩在那里,偶尔彼此给对方抓住一只头上的虱子,直接就扔进嘴里,兹的一声,吃得津津有味。
当秦戈走过的时候,她们懒散麻木的目光中迅速亮起某种光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裹在她们身体上的毯子,露出干瘪,光秃秃的身体,同时大声喊着,
“全套一枚铜币!”
“全套一枚,全城特价!”
当秦戈面无表情的走过,她们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的继续在那里抓虱子。
这就是难民区最常见的情景。
至于什么是难民区,最典型的标志就是楼高,楼大。
或许在水电通讯等各种配套设施完好的时候,住在这种高楼大厦之中的感觉会非常宜居,但是,在经过了漫长的60年时间后,这些动辄几十层的高楼能依旧伫立而不是坍塌,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又怎么能奢求电路完好,自来水完好,下水道完好,供暖系统完好?
在病毒入侵的灾难下,连政府的公信力都一度跌入冰点,又怎敢奢求其他?
所以如今住在这些高楼里的,真的是最底层的难民。
没有电梯,几十层楼得爬上去。
没有水源和食物,得几十层拎上去。
下水道早就被每一层的难民住户堵死,排泄物只能居高临下的往下扔……
夏天的时候会被臭死,冬天的时候会被冻死。
做饭得用木柴,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全家烧死或者被邻居给烧死。
所以,这就是难民区。
秦戈的家在第三十七层,他一路快速爬上来,也就微微气喘。
楼梯左手边就是秦戈的家,原本的防盗门已经没有了,变成一块用破烂的棉布缠绕着的木门,推开后,就是昏黑的房间,玻璃都早已打碎失踪,如今都用木板和布条堵塞着。
一盏小油灯点燃着,一个略佝偻的背影正蹲在简陋的小炉子前,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炉子上热着饭菜,里面散发着一种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气味。
“妈,我回来了。”
秦戈低声道,然后从风衣里取出两个鼓鼓的牛皮水囊,大约二十斤,转身倒入房间一角的水桶里,这是他在第三高中的洗手间里接出来的,里面加了漂白粉。
城里的水都是要钱的,城外取水又太远,而且由于无人管理,很多水源都被污染了,也只有那些生活在贵族区和平民区的人才用得起这种加了漂白粉的洁净水。
“家里的木柴也要没了,这眼看着就要入冬,小戈,你得去猎几只山熊,换了钱储备些过冬的物资,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冷了许多,我担心到最冷的时候,会有暴民团。”
秦戈的母亲也不回头,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沙哑的嗓音里有着莫名的平静。
“我知道了。”
秦戈点头,脱下风衣,小心的挂在墙上,然后这才开始从身上那些烂布条里取出各种物件,小刀,铁线团,夹子,钩子,飞爪,小瓶,短刀,手弩,一些弩箭,两把形状独特,枪管很粗的滑膛短枪,以及一些手工制作的子弹,还有几张黄色和红色的符纸。
这些就是秦戈作为赏金猎人的吃饭家伙,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他就对着另外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喊道:“爸,我的诛魔子弹就剩三发了,你再给我做几个。”
“唔!”
房间里传来一个浑浊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了声息,秦戈和母亲对此也习以为常,因为他父亲的两条腿已经没了。
不过,秦戈的父亲在没有断掉双腿之前却是一个青铜级的杀毒猎人,秦戈的母亲也是一名职业的赏金猎人。
秦戈还记得他小的时候是住在条件好得很多的平房里的,有窗户,有厕所,有淋浴间,有厨房,还有一张温暖的小床——后来,父亲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丢了双腿,即便是强大如杀毒猎人,也无法让肢体再生,他们家的生活就此窘迫起来。
后来全家搬到这难民区,就全靠着母亲做赏金猎人,直到三年前她失去了一只左眼,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十四岁的秦戈就子承母业,做了一个赏金猎人,一直到现在。
不过,纵然家境如此艰难,父亲和母亲依旧坚持着让秦戈去识字,去参加杀毒猎人考核,因为,那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