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已经自认倒霉记下了这笔死账,却没料到思语一大早就来结账,实在是意外之喜,连忙拿了思语的欠条,和这两天的房钱一起算好,接过思语的银子,奉还了欠条,恭敬地将人送出了客栈大门。
思语上了马车去购买工具和香料,至午膳时一切都已妥当,她在外吃了碗阳春面就准备回家制作熏香。
如今手中钱两不多,她买的香料都是比较便宜的,还配了些药材,她有独特的配方,能将香草和药材调配出独一无二的香粉,这是她耐以生存的本事。
她想等忙过这几天后,去看看这华都有没有花圃,她就可以提炼各种精油,银子会挣得更多些。
思语胡思乱想地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没听见车外一声娇斥:“就是这辆马车,给我拦下来!”
直到马车一个剧烈颠簸停了下来,思语掀帘问车夫:“到了……吗?”
那个吗字已经低不可闻。
被逼停的马车边上站着瑟瑟发抖的车夫,马车周围一溜的劲装锦衣人,护住了中间一辆华丽马车。
侍女掀开帘子,露出里面端坐的俏丽少女。
一身翠绿拖曳长裙铺开在车厢内,一条天青色披帛轻挽于臂间,袖口、领口和裙摆上全是繁复盛开的绣花,头上金玉珠翠相映耀眼,本该稚气的脸上,因嫉妒愤怒而扭曲狰狞。
思语看了一眼陌生的少女,见对方看自己的神情没变,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不禁诧异原主到底有多少仇家,她都隐身于三教九流的市井中了,还能被人精准地揪了出来。
思语见车夫抖得可怜,便下了马车,说:“既然是冲我来的,就放这马夫离开,他不过是我在大街上随便雇来的无辜人。”
车夫感激地看着她,点头如捣蒜,朝着四周闭眼作揖。
少女端坐于马车中,鄙夷的目光仿佛看着路边蝼蚁,冷声道:“他既然为你赶马拉座,就不算无辜。”
思语被气笑:“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为了我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女子如此大动干戈,连个车夫都不放过。”
领头侍卫怒斥:“大胆贱民,熙和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吗?”
少女呵斥侍卫:“泽勇,别和她废话,拿了她。”
泽勇?
思语听见这名字的瞬间就知道这嚣张跋扈的少女是哪位贵人了——
熙和郡主,乃先帝哥哥景王爷唯一的女儿。
景王爷当初协助先帝永昌帝上位有功,即使退出朝堂也能保荣宠不减,其女儿更是深得太后喜爱,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
若思语没记错的话,熙和郡主喜欢安定侯世子袁松月。
而自己不仅得世子相救,更从世子手里赚取了三百两银子。
能惹得熙和郡主穷追不舍的,当然不只是那三百两银子,而是自己竟然敢和袁世子相对而坐,品香抚琴,笑语相谈,得世子青睐关注。
这对于长期在世子面前只得到了恭敬而疏离对待的熙和郡主而言,就是罪不可恕。
思语想通了前因后果,觉得自己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
“郡主,若你因我这条命而让安定侯世子以后厌弃你,实在是不值得。倒不是我这条命让世子多看重,而是世子本就心善,怜惜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