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祐帝心里明白得很,沈长珏在他面前、在众位朝臣面前撒的那弥天大谎哪有那么简单,可今日才处置了身为左相的姚立仁,不能再绕上一个皇子,否则朝局就会动荡,另外还有损太子的名声。
沈长珏,他的大儿子!
想起当年,初为人父的永祐帝,也对这个长子是寄予了厚望的呀!
可是,自己受制于太后娘娘和姚立仁把持的内阁,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教养,所以这个长子被姚家的人教育成现在这个模样,满心算计的都是他的利益,哪儿还有身为皇子该担当责任的自觉?
永祐帝原以为被送到太后娘娘身边教养的太子沈长璟,长大后更会好坏不分、亲疏不辨,是要彻底地和自己生分的。
可谁知道,过了十六岁的太子竟然突然之间像是开了窍,褪去原来傻乎乎的赤忱,变成现在的沉稳睿智,处理起事情来更是果断决绝,不给敌人还手的机会。
这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模样。不像他,受制于太后和姚立仁,亲政几十年了,直到鬓发花白的时候才在开始收拢权利,而这些权利的收拢,还尽靠了太子的谋划策略,他不过是跟在后面收获成果罢了。
就在沈长璟行礼的这么会儿工夫,永祐帝脑中已经转过了许多的事和念头,抬眼看向沈长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更加温和。
“什么事?说吧。”
“父皇,此次儿臣在西北边关追回了姚相他们要送给突蛮人的粮食,这事多亏了安定侯世子袁松月帮忙。”
永祐帝一听这话,自己也拍了拍额头,“朕怎么也把他给忘记了!”
他站起来走到火盆前慢慢暖着手,垂头看着那红色火焰没说话。
沈长璟敏感地察觉到永祐帝的心情一下子就有些感伤,便没说话打破这沉默。
良久过后才听见永祐帝喟然长叹,“朕心里对这孩子怀着愧疚啊,要不是朕想让安定侯爷重掌西北军权,就不会在袁老将军交出军权回华都一年多后,又借口西北边境不稳定,将他又重新调派回西北,致使他死于荣恒的奸计,唉……”
沈长璟失声说道:“父皇调老侯爷重返西北边关,竟然是为了想让老侯爷从荣恒手里夺回军权?”
永祐帝更加愧疚难受,根本就没注意到沈长璟话中的惊异,点头说道:“西北军权是几年前,姚立仁趁着老侯爷回华都丁忧的时候夺了交到荣恒手里的,朕知道荣恒是姚立仁的人,但当时朕无力与太后和姚立仁抗衡,只好自欺欺人地想只要荣恒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将军也无所谓,即使打仗比袁老将军差些,但只要能守住边关也不错。”
“可是几个月过后,朕就从西北传递回来的军情预料到,西北边关迟早要在荣恒手里被攻破,朕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将老侯爷正大光明的重新派回边关,为朕、为大宛国重掌西北军,守住西北边关。”
“可是朕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想法最终害他丢了性命呀!是朕将荣恒和姚立仁想得不够坏,白白害死了袁老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