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的腰才弯下来一半,就听见一声巨响,宛如雷霆打在耳畔,震得脑浆都似在动荡,一阵嗡嗡嗡里,便感觉到脚下动荡,咔嚓一声裂响,简直像天地都被劈裂了。
然后便是几乎可以冲上天的尖叫。
红烛倾倒,桌子断裂,屏风哗啦啦一片一片地倒,露出喜堂后面对着的一排舷窗,然后她就看见乌黑的大船已经黑天一样撞到眼前,整个视野都被那雪亮的刀刃一样的船头填满。
天啊。
燕绥那个疯子!
知道他要阻止拜堂,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阻止拜堂!
他竟然用战船撞断了唐家的大船!
凡人真的摸不着神经病的脑回路吗!
文臻觉得自己也要疯了,船断了,船上那上百百姓宾客怎么办?这些人是她邀请来的,如果就这样葬身大海,她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些人的亲人!
她下意识的大喊还没有出口,便觉得体内似乎也崩地一声巨震。
那一根因为被刺将碎未碎的针,竟然因为这一刻的巨大撞击,碎了。
真是碎得不是时候!
她咬牙,忍住了一口将要冲喉而出的鲜血。
此时四面摇动,八方惊叫,唯独喜堂里还算安静。唐羡之紧紧扶住她,低头看她的脸色,在这样的时刻里,他竟然能发现文臻的不对劲,满目焦灼。
“阿臻!阿臻!”
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将他一拂,一人笑道:“蛋糕儿,天摇地动,满堂宾客,正宜拜堂,怎么样,咱们拜一个?”
哪怕就在这海浪啸聚,大喊如潮的时刻,文臻也能清晰的辨认出,是燕绥的声音。
但此刻听出燕绥的声音没能给她带来任何的喜悦,不等唐羡之出手,她先狠狠向后一退。
她手腕上还系着红绸,这一退,固然让开了燕绥,也将唐羡之带到燕绥面前。
唐羡之原本是站立不动,他和文臻之间有银蚕丝捆着,燕绥是分不开的。
但既然人到了面前,他也不客气,手掌一探间已经多了一杆玉笛,笛尖起凄厉之音,直点燕绥手腕。
燕绥滴溜溜一转,已经脱离了他的攻击,但这么一转,便自然离开了两人的范围。
他刚刚退后一步,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忽然室内横板一阵转动,咔咔连响里,他面前就多了一道墙壁。
东摇西晃里,那些转动之声不绝,板壁在不断重组,叠合,拼凑……喜堂里的人有人留在原地,有人落下,文臻天旋地转间,感觉到底下在渐渐崩裂,虽然那黑甲船头利刃剖竹一般前进,却在抵达喜堂前方之后便无法寸进,但这已经导致楼船三层以下都被剖开,甲板崩裂成两段。
文臻只觉得脚下一震,随即急速下落,但下落过程中唐羡之一把抱住了她,同时紧紧抓住了身边一个突然弹出来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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