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和人兜搭,人家却要和她兜搭,站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宫女过来和她传话,道是文大人官服湿了,需要换衣服,让她去前廷送衣服。
采桑来之前经过一番恶补,略略知道宫中水深诡计多,心里有些不安,但她毕竟初来乍到,和文臻也没能形成默契,犹豫了一阵,终究是怕真的文臻需要,便抱了衣服跟着那宫女往外走。
皇后爱养花,最近寿辰更是集中了几乎整个皇宫的花,其中一幅室外藤编屏风绵延数丈,上面攀着各色花朵,拼成各种字体的寿字,十分华贵精妙,只是那屏风隔住了道路,使得来来去去的人不大看得清楚脸。
采桑跟在那宫女身后走着,渐渐觉得四周的人少了,而花屏对面,似乎走过一群人来。
那几人似乎情绪不大好,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忽然一个女子声音大了起来,厉声道,“现在换哪来得及?都怪那该死的猫儿。你们这群废物,连个东西都看不好,小环你还会武功,都抢救不及……”
四面的人噤若寒蝉,采桑听着那声气就不像什么好相与的,有点犹豫便停住了脚步,但她停住了,人家还是要过来的,那一群人转过花屏风,看见这一头有人,便闭了嘴,一群人都含笑和那引路宫女打招呼,当中一个女子,一袭紫罗锦裙外罩烟粉色素纱蝉衣,华贵中不失优雅,笑意盈盈,显得修养极佳。
采桑一边在心里嘀咕,刚才那骂得泼妇一样,一转眼又是这么雍容大方,果然中文说的不错,宫里这些女人都是千面的狐狸,一边也赶紧蹲了蹲身,让在路边。
只是那一大群人占据了整条路,她不得不让到旁边湖边的鹅卵石径上,脚底一滑,险些栽倒,旁边引路宫女一扶,人是扶住了,包袱却掉了,里头大小盒子落了一地。
那群女子中的侍女便也帮忙去捡,为了减重,衣服的盒子已经去掉,那衣服虽然讲究却低调,乍一看也就是寻常小姐穿着的裙子,那紫罗裙女子看一眼,自觉心里有了数——这丫鬟的主子,想来也只是个寻常货色。
因此便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再勉强压抑烦躁的心情。
方才她去观赏园景时,不知哪里蹿出来一只猫儿,将她侍女手中捧着的礼盒撞着,虽然没有落地,却撞到了墙角,盒子坏了,里头的彩玉鹦鹉雕却是撞坏了一角。
这玉雕是按照皇后宫里那只颇受宠的鹦鹉形貌雕的,用的是一整块天然七彩玉,请了东堂闻名的玉雕大师,独具匠心地根据彩玉的各种颜色雕成了这只鹦鹉,材质珍稀,雕工绝伦,心思更是机巧,完全有希望在今日的献寿礼环节拔个头筹。
她是长川易家的人,是吏部尚书易德中的女儿易修蓉,也是皇后娘娘同宗的侄女,原本就有一份亲缘在,只是长川易身份特殊,父亲能在朝中任职已经是多方努力而得,因此也就不便和皇后多有来往。只是最近,长川易屡屡出事,朝廷已经有风声要撤长川易的刺史之位,父亲也收到了来自长川易家的书信,具体内容她不知道,但父亲随即精心准备了这个寿礼,交给她,让她进宫来献礼。并再三嘱托她,务必要听皇后的话,讨皇后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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