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为其主,无分对错。
“事已至此,我们还活着,那就是殿下想让我们活。自然,我们也应该拿出易家最后的态度和诚意。易家还有庞大的产业,有遍布全国的店铺和关系脉络,有矿藏,有武器,有健马,有即使朝廷都不知道的多年积蓄的资源和宝物。而整个长川的民生,土地,官府,架构,制度……只有易家最为熟悉,这些,想必殿下都是需要的。老身愿意尽数献出,诸般事务也全力相助朝廷。”
她没有说想要求什么,因为初见燕绥已经说过,燕绥自然明白,点了点头。
既然不打算灭门易家,那么刺史之位回归了朝廷,易家还是需要自己的家主的,那些庞大的事务,总需要有人打理或者交接。
段夫人以归顺,换取最后这批人的生存。
范不取沉默着,段夫人道:“云岑,你作为家主,该表个态。”
“表态?表什么态?祖母不是已经都说了吗?”易云岑难得态度顶撞。
段夫人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抬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最终却没有动。
易秀鼎沉默半晌,道:“云岑,这是保住你,保住易家的唯一的办法。”
易云岑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半晌低低嗯了一声,抬起头,望向文臻燕绥。
文臻燕绥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喊了你们这么久的哥哥姐姐。”易云岑指着自己马上的行囊,语声渐渐悲愤,“现在行囊里还有你们送的娃娃,然后,在那些我以为同舟共济的日子里,在我们一直护着你们,帮着你们的时候,你们一直在捣鬼,破坏,欺骗,杀害,最后毁掉了半个长川城,把祖母和我逼到退无可退。”
易秀鼎垂着眼睛站着,这样就没人看见她睫毛尖上闪烁的泪光。
易云岑又看向燕绥,看了半晌,失望地道:“我以前一直崇敬你,爱戴你,我到处搜集你的话本,听关于你的所有故事,质问所有诋毁你的人,梦想着以后有机会见你一面……现在我见到你了,原来我早就见到你了,而你……”他呵呵笑一声,“……我现在只为我说过的每一句敬慕你的话而后悔……”
燕绥剥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瓜子,排在一块瓦片上,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人对他的爱也好,憎也罢,都只是他人自己的狂欢,与他何干?
世人为不相识的人投注精力和喜爱,却不甘于寂寞,妄想得到同等回报,凭什么?
易云岑仰着脸,声音在渐渐冷寂的夜风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的脸有些白,眼下似乎有隐约的两道泪痕,看起来更显得稚嫩。
这一刻的沉默令人尴尬,像巨石投在了空处,半晌,文臻叹息一声,道:“易公子,道不同不相与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与谋。”易云岑咬牙,伸手到行囊里,摸出那个娃娃,娃娃太大,因此他只带了里面的两层,半个手臂大小,他似乎不舍地抚摸了一下,忽然大声道:“还给你!”抬手一扔,娃娃砸向燕绥文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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