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问,方人和迫不及待地一指燕绥:“话又说回来,你小子运气还挺好的。”
文臻沉入谷底的心刚刚蹦回原位,就听见这老不死又来一句,“按说活不过弱冠年纪,能活到现在,不是运气是什么?”
燕绥不说话,文臻也不想说话了,现在不用怀疑这老货说话真假了,他满满的恶意不让他泼出来才会憋死。
“但是,也万万活不过三十。”
“!!!”
“不过这又何妨呢……”
文臻一颗心被这样恶意的一上一下吊得快飞了,怒不可遏瞪着方人和。
“……赶紧广纳妻妾,开枝散叶,到三十也够生五六个孩儿,什么也不耽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方人和满面笑容,看上去简直像在恭喜燕绥。
“是啊。”燕绥拍他的肩,一脸同喜的欢欣,“前景甚是可期,想到未来娇妻美妾,儿孙环绕,我也觉得甚有福气。总觉得比某些虽然多活了几十年,但无妻无子,死了都没人上坟的老孤棍还要好一点呢。”
方人和的一张老脸瞬间紫赤紫赤的。
文臻隐约记得这家伙性子孤拐,早先也有家眷,为了学医,生生折了,后来就一直孤身一人,也不知怎的,认了易铭为干孙女。
说到底,时人最重的血脉传承终是断了。
在老方要发飙之前,文臻有意无意地把文蛋蛋在指尖上转了一圈。
方人和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恶气,手指按在燕绥腕上,继续细细探脉,沉着脸道:“母胎之时便中毒,出生后应该还经受过激发此毒性的毒物,本应少年夭亡,但之后想必颇有机缘,用过不少灵丹,将毒性生生抑制,才能安然至今。但这毒年深日久,入骨入髓,戕害真元,搅乱心神,体内但凡有任何不良变化,都会引得毒性深入,比如受伤,患病、大悲之事心神俱丧……以及,”他忽然看了燕绥一眼,又看了文臻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讥嘲的笑意,“精元有失。”
文臻脑中轰然一声。
怎么会这样?
她一直怀疑燕绥的问题在于中毒,而且一定是幼年便有的毒,他成年之后没人能毒他,可什么样的后果都想过了,就没想过居然有这种限制。
这不会有假,方人和一代神医,能把燕绥的问题来龙去脉都看出来,编不出来的。
想到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她一时之间,悔到肠子都青了。
本来心中有个隐约的,并不太愿意面对的想法:怕燕绥不能长寿,怕他就认定她一人没机会留下子嗣,所以想着,如此也算不辜负他,若有机缘生个一儿半女也好。男女之爱,血脉传承,此生也就无憾了。
如果知道这会影响他,她憋死也不睡他啊!
方人和看她神情惨淡,犹为快意。
“所以老夫收回先前的话,三十岁之前娇妻美妾子嗣众多,想来是不大可能了。毕竟如果精元倾泄太过,死期很可能提前,想必来不及生那么多儿子便两腿一蹬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岂不是要和我孤老头子一样,且活得还没我孤老头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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