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昱第一个反应过来，痛快地从地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冲着自己老爸喊：“爸！你捣什么乱！我们这儿比赛呢！”他一旁的达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悻悻地站了起来。众人看向担任本场比赛裁判的张大庆，张大庆叉着腰淡定地看向坐在王立中旁边，被夺了“帅印”的段成。“额…你俩！给我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教练身份的段成冲王昱和达蒙喊道，又转身冲替补席指了两下：“李琦和江波上。”等王昱二人一脸不忿地走下球场，段成还不忘教训王昱：“阿昱，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这是捣乱吗？篮球场上是给你俩吵架的地方吗？我师哥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就该让你俩下来清醒清醒！”说完，段成一脸狗腿的转向王立中：“师哥，要不这场比赛你来指挥吧，我学习学习！”“这样…不好吧？”段成提的突然，王立中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当然好！有你指挥，可比我强多了！”段成赶紧鼓劲儿。“教练，你不是闹得吧？我爸他行吗……”王昱怀疑段成被狗咬疯了……段成听了王昱的话有点儿蒙圈地看了王立中一眼，见王立中耸耸肩表示无奈，绷不住又凶了王昱一句：“你知道个屁！一边拉反省去！”说完不忘把自己手腕上的哨子摘下来，毕恭毕敬地把它递给了自己年少时的偶像。表面上虽然礼貌拒绝了段成的提议，但实际上王立中也是心痒难耐。一群少年在球场上你来我往的较量，让他心驰神往。下定决心，他接过段成的哨子，心想：“就这一次，反正孩儿他妈也不会知道……”王昱见自己老爸真的接过了哨子，心下有几分惊讶，更有几万分的期待。惊讶于段成对自己老爸的信任，期待见识一下老爸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虽然小的时候确实是他老爸通过口述和视频的方式教会他和王雷打篮球的，甚至一些技术要领和比赛的战术与局面都是他老爸分析给二人听的，但王昱毕竟从未见过自己老爸打球——因为从他出生开始，他老爸就坐在轮椅上。而且，自打他上了初中之后，他老爸就没再跟他和王雷一起训练了，偶尔父子俩一起看比赛，也更多地是关于技战术的“争论”而非单方面的“爸爸教儿子”。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王昱打了大大小小几百场比赛，虽然他深受自己老爸传授的理念的影响，但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老爸，是不是单纯的“嘴嗨”选手。所以，王昱很好奇自己老爸的理论究竟能不能应用于实践之中。此时，场上比分来到了14:6，再次由十六中组织进攻。王雷看清场上另外九个人的落位后，果断与江波、李琦在外线大范围地进行传导球，但始终没能扯开一中的防线。他举手示意挡拆，在双面挡拆下，选择从右侧切入禁区，而十六中的四一联防瞬间变成了二三阵型，范青出现在王雷的进攻路线上，王雷无奈只能选择转身，将球传到三分线外江波的手里。篮球出手的一瞬间，王雷朝着已经回到右侧四十五度角的李琦跑去，李琦心领神会，一个反跑，与王雷形成无球挡拆，刚向右跑出空当准备纵切，又被范青拦在了三分线外！好快！联防变阵的速度好快！王雷也被一中四一联防与二三联防的阵型转换策略惊到了。强烈的无力感从十六中五名球员的心里升腾而起。刚刚王昱和达蒙在场上的时候，虽然二人总是不够默契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但至少他们能跑出空位来，但现在，全队上下好像被一中圈在了牢笼里，进退两难！篮下的李仲通感觉自己上前退后都有人卡住自己；张立坤在三分线里左右跑动，却总是被人有意无意的切断了与篮球之间的连线；外线的后卫三人组，十五秒钟过去了，还是被挡在三分线外，举步维艰！无奈之下，王雷在弱侧底线反跑，饶了一大圈来到左侧底线，卡住比他高了一大截儿的张昭，勉强跟控球的江波要球。时间倒数四秒，江波见王雷要位，什么都没想就把球高抛出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波抛球出手的一瞬间，站在他斜前方的范炎高高跃起，两手一合，牢牢将球抓在了手中！“这小子跳得这么高！”场下的贾宏亮惊呼道！攻守瞬间准换，范炎带球快速向十六中半场推进。“糟糕！”江波心下一凉，转身朝着篮筐的方向直线快下，追赶范炎！“他好快……”坐在替补席上的崔文看着场上狂奔的范炎，忍不住感叹出声，“跟阿昱一样快……”话音未落，范炎已经冲进三分线内，他扭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离自己两步远的江波，堪堪收球，高高举起时右手在篮球的右下方，左手在篮球的左上方，两手握紧篮球，慢起三步。一、二、三……江波拍马赶上！“滴——白队4号，打手犯规，两分有效，加罚一次。”判罚准确，十六中无人有疑义。“他……是故意的吗？”达蒙盯着场上的范炎，问着身边的王昱。“嗯。”王昱回答的简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范炎那小子刻意放慢了上篮的动作，故意在等身后的江波赶上来：“真跟他哥不一样啊！真贪婪。”王昱轻声哑叹，一旁的达蒙舌尖也添上了后槽牙。“滴——”又一声哨向，王立中叫了暂停。王立中拍拍手，带着笑意，用他那非常有磁性的声音朝场上的队员喊到：“孩子们，快跑两步！难道你们想让我这个瘸子跑到你们身边去吗？”听那声音中有掩饰不掉的兴奋，王昱忍不住站起来，悄悄走到了自己老爸身后，达蒙也不自觉的跟了过去。场上五人也快步跑到了“临时教练”的身边，弯下腰来认真听着。“暂停时间短，我就言简意赅了。”王立中眼睛里闪着光，与球员眼里的低落形成强烈的反差。“首先，你们现在应该看着我的眼睛。”王立中语调轻快地说道：“很好，就是这样！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尽管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请你们在这场比赛中无条件的相信我。”“师父，我相信你！”王雷率先表态。看着“临时教练”沉稳的眼神，听着王雷对他的称呼，其他四人也基本上了解了——王昱的爸爸应该也是个厉害角色，于是都开口说道：“我相信你！”“好，那咱们不说废话了。”王立中接过尉迟希然递过来的战术板和笔，边画边讲解：“现在一中的防守阵型看似复杂其实根基就是联防。联防是一张网，要破联防就要撕开网子，找到豁口。”“他们首先站位四一联防，是因为他们认为你们的外线进攻火力更猛，但是！”说着他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左手边手臂明显过长，身体条件十分优越的李仲通，“你们队长的进攻应该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王雷惊呼出声，他刚刚一心急着在外线撕开豁口，竟忘了自己身边的队友已经不是个人实力足以撕破防线的王昱和达蒙了！“好，接下来我们这么打……”说着，王立中在战术板上画了起来。另一边，一中的休息区。“教练，他们是不是要针对我们的防守阵型找对策？要不要换个防守方案？”准确阅读到比赛形式的李涛问道。“不用，先看一下什么情况。”张大庆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捏着勺子的手，反复揉搓着，一个念头升起——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