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一言不发,下车。
不远处的司机朝他鞠了一躬,“周公子,我送夫人回家了。”
他摩挲打火机的滑轮,神色阴骇,没一丁点温度。
......
沈承瀚陪程禧走出茶楼,天空飘了细碎的雨丝,有风,有雾。
周京臣倚着车头,眉宇紧锁。
苍白近乎透明的一张脸。
隔着湿蒙蒙的水汽,望了程禧一眼。
反手,拉车门,“上来。”
她下台阶,视线越清晰,他越显苍白,“你伤口疼?”
“嗯。”他心不在焉。
程禧钻进后座,找出包里的止疼药,递给他一粒。
沈承瀚开车,驶出院子,“周伯母撮合你和祝小姐?”
他吃了药,沉默。
“祝卿安是才女,品性不差,提亲的踏破门槛了。”
沈家和祝家在一座城市,祝家虽不是金字塔尖的传统勋贵,也在“高产阶级”行列,祝太太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从不掺和贵妇圈的八卦、牌局,教养出的女儿有江南水乡的柔情,沈承瀚多多少少有耳闻。
“你也晓得,二代子弟大部分先天条件不行,要么个头矮,要么相貌丑,一小部分又是绣花枕头,娶个才华横溢、端庄秀丽的老婆,改善后代基因。”沈承瀚有意避讳程禧,但在一辆车上,避不开,索性不避了,“祝卿安匹配你,你不亏。祝家在当地全部是正面评价,对你助力很大。”
程禧心里惆怅。
沈承瀚眼光高,连丝绸大亨的千金都瞧不上,却夸奖这位祝小姐,可想有多么优秀。
她趴在车窗,抚摸玻璃上的雨痕。
一阵风灌入窗缝,吹动她长发,周京臣伸手,丝丝缕缕缠绕住。
他知道,她在听。
装作没听而已。
“祝小姐会什么才艺?”他问沈承瀚。
“弹钢琴。”
“禧儿会弹琵琶。”
沈承瀚乐了,“你替禧妹妹不服气啊?”
“苏州评弹是万里挑一。”周京臣整理着西裤,“论才艺,不逊色祝小姐。”
沈承瀚故意较劲,“祝卿安是祝副董的千金。”
“禧儿是即将上任的周董事长的妹妹。”
程禧噗嗤笑。
面红耳赤,撇开头。
周京臣挨近,“笑什么?”
她不吭声。
男人胳膊肘捅了捅她腰肢,“是不是?”
程禧仍旧不吭声。
“不是妹妹?”周京臣调戏她上瘾了,“想当什么。”
她坐远了一些。
周京臣双手撑着椅子,俯下身,附耳,“当周太太?”
“我没说!”程禧睁大眼。
“那你想不想?”他鼻息裹着她的鼻息,“你想当,我想办法。”
她凝视他。
抿唇。
气氛**,微妙。
沈承瀚好奇,“什么办法?”
程禧迟迟没回答,周京臣收敛了笑,坐回原位,目视前方,“想一个让她放弃的办法,当周太太没戏。”
她垂眸。
分不清是失落,是意料之中。
周太太吗?
她不敢肖想。
太遥不可及了。
重重的阻碍。
而且周京臣最爱欺负她,逗弄她了。
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分辨不出。
唯恐飞蛾扑火,一厢情愿。
在他这里闹出笑话。
程禧重新趴在车窗上。
雨势渐大。
所有的海棠花凋零了。
铺满了街道。
一路上,周京臣没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