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进入中轴道。
尽管朱邪吾思一再强调阵势小点,不要惊扰长安百姓,但造成的恫吓依然是巨大的。昔年李克用破城,纵兵大略。衣冠高门,抢!泥腿子,抢!至于天子,留了面子,没放火。光启与王重荣讨田令孜,又在关中发了波财。讨河东败后,李克用一封表文送到长安,扬言:便欲铁蹄叫阍,面叩玉阶,诉邪佞於陛下彤墀,纳诏命於先皇宗庙。
消息传出,京城仕民拖家带口亡匿山谷,可见李司徒在关中的名声……
当朱邪吾思的厌翟车进城后,得知“沙陀女来当圣人妃也!”仕民家门紧闭,街道空无一人。
奉命迎接的内侍省中官、女御,南衙有司礼宾官看到河东军骑士,也是面色沉重。周围一片死寂,只余风儿吹拂行道树的飒飒声。
骑士们的目光在女御、中官、朝臣身上逡巡着,就是这些死太监对圣人非打即骂,会不会打妃嫔?又轻佻地打量站岗治安的金吾、侍卫,讨论禁军面貌,这能护得住圣人么。
王从训那个气啊,拳头捏的吱吱作响,两次提起马槊,但想到圣人再三的交代“勿与人打架。”又只得恨恨按下。曹哲、姜滔、没藏乞祺、细封硕里贺一众军校骚动不已,围在王从训身边,提议给这帮鸟人一点颜色看看。
尚书李溪的心情也再度产生了变化,脸色涨得通红。
李克用这贼子!
这是来嫁女还是来示威的?
太原这群恶人军现在看来只有这个人能降得住,今日他不在,便暴露出了其凶悍嚣张的一面。
想到这。
李溪在心里狠狠诅咒起西门重遂那个老贼。
娶这么个祖宗回来,圣人管得了吗?宫闱中不知要受多少欺负。
他想起了北朝皇后尔朱英娥教训孝庄帝的典故——你以为你是皇帝吗?没我父亲,你算什么东西!
他想起了本朝郭暧大骂升平公主的丑闻——你仗着你爹是圣人吗?我爹还不稀罕当圣人。
唉,如今朝廷势弱靠人,圣人惹不起沙陀女,只能指望沙陀女知书达礼识大体了。
不过好在朱邪吾思颇具观察力。
见女御、中官、朝臣们难堪,她走下厌翟车,对躬身拜倒的李溪回了一礼,然后伸手扶起对方,又看向赫连卫桓、康令忠等牙将,道:“我与圣人将成婚姻,使陌生男女为一体夫妻。你们应该收起自己的本性,不要让我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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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卫桓等一肃,再不见嬉笑表情,还转身让骑士们勿要嗡嗡叫。
“圣人旨意。”李溪这才掏出翰林院草好的制书举起。
朱邪吾思不知道诏书授受礼仪,闻言想起父王接见天使的场景,于是站在原地,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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