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个罪名,坐而杀之,兼其兵马?”
“闻圣人受了惊吓,昏了头,在寝室哭泣,如此窝囊,不似李氏皇帝呀。”
“怎么还不来,派人去催一催他!”
……
唯独西门重遂大喇喇的,似仙人卧以手撑头靠在那,假寐养神,对话题不插一言。
“宫监……”
眼看着中官们越说越离谱,到场的朝官面面相觑,却没个敢吭声的。太尉杜让能考虑筹措了一下言辞,说道:“兹杨氏一事,恐声势闹大,予强藩干涉口实,危及国门。”
中官们这才勉强消停下来。
神策军能恫吓朝官和圣人唯喏就范,可于李茂贞这等强藩而言,一张虎皮而已。
万一被其看出虚弱,以诉杨氏之罪为名诣兵阙下,或问道山南攻外宅郎,兼复梁、汉之地……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中官们想要的结果。
圣人害怕他们,他们害怕节度使。李克用、王重荣之讨田令孜,敢不鉴乎!
长春殿渐渐落针可闻,只有这位宰相踞座扬声侃谈。
“大顺以来,李茂贞厉兵秣马……”
杜让能话不打顿,俨然早有准备:”吾闻其已有六万众,皆劲兵。又暗结盟党,兼并之心,竖子皆知。国人久言,李茂贞欲王关中。如今虽看似良人,不过碍于朝廷军力尚在,虚实不知,不敢妄动。若被其看出端倪,安能乖顺!如因杀杨氏而使国家失土丧权,则虽有功,本末倒置。他日大军西来,必有所诛,神策军可护得住公等?”
西门重遂悠悠睁开了眼,瞥了杜让能一眼,也没在乎最后这句话暗含的嘲讽,状似轻松又似随意道:“杜相所言,正是我所焦虑的事呀!老贼既已斗败,便是死狗一条,我倒无所谓死活。可李顺节叛了杨复恭,惧怕后难,不肯罢休。我等拿他不得,杜相去劝劝?”
“吾欲授其华州,拔为节度使以……”杜让能忽然断了话茬,朝着殿室某处拱手。
“陛下。”
“哦,原来圣人来了。”西门重遂笑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主座:“留着呢,坐吧。圣人让人教得君不君,今日用心学一学,免得日后又惹出祸来,还要把老奴送了命消灾哩。”
“哈哈哈!”中官们嬉笑起来。
“别又昏了头,今日讨这,明日讨那。”
“臣等练个兵不容易,杜相经营财赋也是极难,都与圣人丢到水里么?”
“陛下……”杜让能正要说话,却见李耶无力地摆了摆手,默默走到主座上跪下。面上稳如老狗,心里却咒骂不已:这帮子挫鸟,没一个好货色。可别让我逮到机会翻了身,杀光这帮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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