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官家,真以为什么规矩能管住人家?
若是能管住,大宋怎么落到今日下场的?
甚至,若是赵玖知道这位皇叔所想,恐怕还免不了私下多感慨一句……若官家可为制度所制,那岳飞是怎么死的?
而且干出风波亭这种事情以后,韩世忠反了吗?还是他愿意拿满门给岳飞作保的赵皇叔反了?
他赵玖再离经叛道,再无耻,难道真能比得上人家原本历史中的赵佶父子?
凭什么只说私下骂了几句父兄的他荒悖,欺负老实人吗?
总而言之吧,大约是感念至此,皇叔赵士㒟不由心灰意冷,所以甫一来到山下的登封县城,便准备写奏疏,称病告辞,先行离去,从此不问朝政,只守宗庙。
然而就在这时,赵官家居然先行传来旨意,说是他本想亲自往洛阳八陵祭扫,但连日身上不好,待见了陵寝反而伤心,暂且不忍,便以大宗正、皇叔赵士㒟为祈福使,代天子正式往洛阳八陵祭祀祈福。
这个说不清算是折中赔不是还是固执己见的任命,让赵皇叔愈发无力……他倒想撂挑子,可撂挑子后万一祖宗真没能得到祭祀呢?
无奈之下,其人收起原本称病的奏折,接了旨意,替装病的赵官家出马,带着全服天子仪仗,第二次往洛阳八陵而去。
小林学士与大崔统制部下军士也随行而去。
非只如此,数日后,首相吕好问、礼部尚书朱胜非,也都接到旨意,充当副使,往洛阳八陵汇合正在沐浴斋戒以待佳期的赵皇叔,同参八陵。
至于赵玖本人,却独独带着吴夫人与杨沂中领着少许班直,是在登封城左近牛皋军中暂时长住了下来,准备熬过这段时间。
而也就是在此处,这位官家终于得知了岳飞妻子南下,早早嫁给了韩世忠部军士一事。
这件事情,岳飞处置的也没有任何问题,他着军中认识自己妻子的一名心腹军士,往韩世忠这里捎来五百贯钱,然后便再无言语。
原本挺尴尬的一件事情也到此为止。
这事毕竟牵扯大将私隐,双方也都没有声张,所以赵官家知道的有些晚,而且他也对岳飞的处置也没有二话……唯独此事此时传入赵玖耳中,不免让他留意到了一件事情。
“军中多河北籍贯之人,此类事情多吗?”赵玖稍作了解之后,自然对传递消息的杨沂中顺势询问起来。
“多。”杨沂中稍作思索,便肯定做答。“但更多的却是主动买卖,如岳夫人这般脱离夫家在先,然后自寻出处的反倒少见。”
“何为主动买卖?”赵玖微微一怔。
“便是夫妇少有分离,过得河来,赤贫无物,为得生计,自将妻子典卖出去。”
“丈夫卖妻?”
“是夫妇一起卖妻……”杨沂中稍作解释。“而且一般是活卖。”
“什么叫活卖?”
“便是夫妻情分未尽,只是一时穷极,出卖之时或是与人做妾,或是与人做仆,都有一个金额和年限,然后或是期间丈夫筹钱来换,或是妻子到期自归,都可破镜重圆……但活**之死卖往往便宜极多。”言至此处,杨沂中又做补充。“很多时候,主动活卖的妇女往往不要钱,只要大户人家许他们带着孩子过去养活便可。”
赵玖目瞪口呆。
“当然,也有一种活卖的特例。”杨沂中已然小心起来,却又不得不言无不尽。“那便是不定金额,只要卖过去给人家生下一个孩子便可,乃是租赁生子之意……孩子出生满月,便算合约已尽。”
“你是说,朕的御营军士……也有这般事情?”赵玖终于回过神来,眉目也明显狰狞起来。
“官家。”杨沂中愈发小心。“臣须让官家知道,此事牵扯两层……”
“说来。”
“一层乃是妾通买卖,百年皆是如此,非止此一时,也非止军中,乃是唐时律法定论,然后皇宋承唐法,流传至今。唐时白居易三年一换妾,本朝大苏学士也曾卖妾换马,包龙图之妾怀了孕,照样打发……甚至韩太尉三位妻妾,本也是买来的……这种事情根子在于制度与律法上。”杨沂中小心而对。“至于说河北流民卖妻,根子则在于流民赤贫上,不卖妻子,也要卖孩子,不卖孩子,也要自家卖身为奴仆的。”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赵玖微微点头,却复又微微摇头。“但此事还是不妥,当止……让吕相公不要去祭祀了,直接让他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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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今天有点纷扰,也有点仓促,还是受影响了,着实没心情码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