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无辜至极的大宗正赵皇叔全家,更是早两三日在得到讯息后便立即把自家大门给拆了,然后全家几个儿子整日整夜顶着蚊子和露水睡在院子里,都不敢回房的。
然而,回到眼前,情绪发泄之后,所有人又都无话可说——大战当前,天子决意至此,为人臣的又能如何呢?
于是乎,闹腾了一阵子,一众随军进士也只好各怀各态,持邸报去与军中军官们去读了……御前班直不比其他,因为随驾文臣、文士极多,所以是切切实实的‘进士入都’,每个士卒都要给念到的。
“官家,恕臣直言,如此这般,确实有用吗?”
进入夏日,天色黑的越来越慢,中军大帐处,随军的枢密院都承旨刘子羽隔着敞开的大帐帐门看了许久,甫一回头,却忍不住朝立在暗处、同样在负手看着外面情形的赵官家出言进谏。“托孤之事,事关国本,这种事情放到邸报上让官吏、士人、太学生们知道便已经有些惊悚了,至于寻常士卒……军饷充足、赏罚分明、恩威并用便可,告诉他们这些,他们也未必懂得什么叫大义!”
同在帐中的曲端本能冷笑,便要嘲讽,但瞥见一旁官家闻声停下窥视后,倒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刘卿所言极是。”
出乎意料,闻声负手转回座中的赵玖根本没有直接反驳对方。“想要士卒用命,军饷供给、赏罚恩威才是最根本的东西,没有这些,想用空言大义感化士卒未免可笑……但自御营兵马组建以来,朝廷可以说是已经倾国之力恩养士卒、保障军饷,虽说其中弊端乱想还是不少,但一时间也实在是无法在这方面做更多了,这个时候于临阵前鼓鼓气,也是无奈之举。”
见到官家回身,帐中几名卫士立即点起了烛火,刘子羽也亲手放下宽阔的帐门,然后转过身来。
“至于说士卒懂不懂大义?”赵玖一面摊开地图,一面继续笑道。“懂不懂吧?能懂最好,不懂也无妨,大家都在用命,随军文士总不好让他们闲着,只要一百个里有一个懂来的,便不枉这些进士们卖几日嘴皮子了。”
刘子羽愈发无言,却只能颔首。
而与此同时,随着帐中灯火依次点燃,与帐外篝火相映之余也照亮了帐中许多随行大员的面孔,其中赫然有枢相汪伯彦……而枢相以下,枢密院职方司诸参军、编修,有陪驾职责的翰林学士、舍人、起居郎,随行御营、御前班直军将,竟不下二三十人,却是早早的将中军大帐挤得满满腾腾。
就是在这么一个状态下,赵玖开始让起居郎胡宏铺设地图。
“官家,其实还是入关妥帖些……”出关来迎的汜水关的守将居然是个文士出身,而且是名门之后,乃是八字军所属的一名新任统领官,唤做范一泓的,见状不免小心。“入关便有大房子的,吃饭也随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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