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又死而已!”辛彦德咬牙切齿道。
闻言,王八耻摇头苦笑。
这些书呆子呀,就没有别的词儿吗?一张口就是死而后已,一张嘴就是命都不要了。
“辛侍郎,杂家回去交差!”王八耻又笑道。
“公公慢走!”辛彦德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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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披着斗篷,风就没那么冷了。
辛言德踩着地上的积雪,哪怕是水坑他也义无反顾的踩踏过去,昂首出宫。
他是贫困清官,自然没有轿子马车,就这么腿着从内城走到外城,走了两个时辰天都几乎要黑了,才回道南城那个这几家租住的小院儿。
自古以来城池之中南边住的就都是穷人,他的小院在南城小井街,矮子之中拔高个儿,独门独院也算闹中取静。
刚走到院门口,他忽然愣住。
门口摆着几辆驴车,几个粗笑着的力巴正出来进去的搬东西。
紧接着他就看到他的邻居,京城裕恒绸缎庄的二柜,气急败坏的从里面出来。
他俩一个是做官的,一个是商铺的掌柜,身份上不可同日耳语,平常也没交集,就是互相认识而已。
“这是怎么了?”辛彦德问道,“你这是搬家?”
“哦,辛大人回来了!”那掌柜的拱拱手,脸上依旧满是怒色,“您是官身您给评评理,跟房东签的是三年之约,我这刚住了一年半,他就撵我走!”
“撵我走也就算了,总得给容几天吧,这眼看年关了大冷天的我哪找和心仪的房子去?”篳趣閣
辛彦德心中一惊,“他撵你走?那我呢?”
这小院可是他俩一人一半租来的。
紧接着他追问道,“既然撵你走,房租可给你退了?”
“房租上到是退了,预先交了三年的房钱都退了!”那掌柜的冷笑道,“他若是敢不退,我跟他没完!”说着,没好气的上了驴车,“走!”
几辆驴车拉着家具行李缓缓走了,留下辛彦德在原地。
这时,不等他收回目光,房东从院里笑着奔出来,“哎呀,辛大人,我这等您半天了!”
房东四十多岁,一看就是市侩精明的人。
辛彦德压着心中不快,“你也要撵我走?”
对老百姓,他这人从没有什么官架子,再说这京城之中,三四品官多如狗,所以他身上的官服并不唬人。
“瞧您说的,草民哪敢啊!”房东大笑,然后毕恭毕敬的掏出地契来,双手奉上,“辛大人以后这院子,您的了!”
“嗯?”辛彦德再次愣住。
“您别看草民这院子小,可在南城这却是一等一的风水!”房东喋喋不休的继续笑道,“早些年有人出高价我都没买,不是草民夸口,住这院儿里,升官发财是早晚的事儿!”
“啰嗦什么,还不快滚!”突然,里面出现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对着房东就骂,“拿着钱滚蛋,明日自己去衙门过户去,耽搁一天爷要你脑袋!”
“哎,是是是!”房东朝里面看了一眼,赶紧一溜烟的走了。
辛彦德心中更是不解,手里捏着房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几个汉子簇拥着一个面白无虚,三十来岁的男人出来。
“辛大人,杂家等了你许久!”
“狗太.....”辛彦德心中暗道半句,然后拱手问道,“这位公公是?”
“杂家朴无用!”那太监笑道。
原来是他,乾清宫副首领太监,尚衣司设御马三监的首领太监。这位和王八耻,一个内一个外乃是紫禁城中如今风头最盛的阉人。
“你这是?”辛彦德心中更是不解。
“这是奉万岁爷的旨意!”朴无用笑道,“知道您住的太窄了,又是租的房。所以万岁爷让杂家过来,把这小院买下来赐给您!”
“这如何使得,本官已有俸禄,何须君父....”
“您也说君父,君父赐臣敢辞吗?”朴无用说话时,比王八耻的气势盛,有几分居高临下,“万岁爷说了,给你豪门大宅,你定然住不习惯,再说大宅子每年的开销也大。”
“这独门小院看着小,可也够您把家眷接来一块住,里面的家具摆设,过后自然有人送来。辛侍郎,皇恩浩荡啊!”
辛彦德心中五味杂陈,又想起刚才在乾清宫中对皇帝冷嘲热讽,心中满是愧疚。
朴无用见他回来,话也不多说带人就走了。
辛彦德有些魂不守舍的进屋,再次愣住。
书桌上放着厚厚一摞书籍,许多都是他平日想都不敢想的大内藏书。桌上还放着一个小匣子,颤抖着手打开,竟然是整齐码放的银元,还有一张便笺。
上面,依稀是皇帝的笔迹。
“京师居大不易,爱卿俸禄微薄,朕亦心痛。此番赏赐万不可推辞,日后尽心办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