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总兵官廖铭的旗舰,上下三层,上中两层两侧各有弹丸重十六斤的火炮三十六门。
“放!”
“砰砰砰!”
“右转舵.....右转.....”
明军的炮火遮天蔽日,似乎都不用瞄准。
而廖铭看着硝烟笼罩的安南战船还意犹未尽,大喊道,“大火铳,抵近了给老子轰!”
明军水师的旗号变换。
几艘快艇,借着火光和炮声的掩护几乎和安南水军面对面。
这些快艇的船上,装载的火炮不同。
不是那种炮身悠长的重炮,而是短小粗大,炮口直径却近乎一米的短炮。
砰!
呼啦!
短炮所装的乃是霰弹,根本不需要准头,只要朝着有敌人的方向开火,就是横扫一片。
千里镜中,安南人船上那些水手,哀嚎着跌落水中,舰船也早就千疮百孔!
“转舵....”
廖铭继续下令道,“用左边的炮轰他们!”
“少爷少爷!”
几个廖家老亲兵,满脸褶子的老杀才,光着膀子套着锁子甲,挥舞手中的短剑,“该跳梆子了!”
“跳梆?”廖铭一怔。
“砍他们脑壳呀!”老杀才们跺脚,“首级!”
“滚一边去!”廖铭破口大骂,“你当还是以前你们当水匪的时候呢?”说着,看着安南人火光冲天的战舰,冷笑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打陈友谅的时候,还不是咱们跳梆砍人夺船.....”
轰轰!
火炮再起!
~
砰!
一发炮弹直接砸碎了黎季氂眼前一艘战舰的侧面,木头碎裂之后,大片的江水涌了进去。
舰船肉眼可见的开始慢慢倾斜...
“他们....会妖法??”黎季氂哪还有皇帝的样子,灰头土脸呆愣原地。
“陛下,我等不能束手待毙!”
阮希全大喊道,“快!调转风帆,冲出去!”喊着,跺脚道,“都成活靶子了,再不走就都死了!”
“快快,掉头!护朕走!”黎季氂大喊。
可是仓促之间,哪里能腾出地方来。
于是黎季氂在下令,凡是挡在他舰船前面的战舰,一律撞翻。
于是,江面上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安南皇帝的龙船,撞翻了身边的小船,铆足了劲朝远处奔逃。
“皇帝跑了?”
无论是江上,还是陆地上。
安南人见此,再无厮杀之志,齐声怒骂。
“快快快!”
廖铭也发现了安南水军旗舰的异常,大声道,“堵住他,堵住他!”
“堵不住了!”一个老杀才阴阳怪气的喊道,“少爷,刚才是您让转舵的,这船不是马,往哪边拽就往哪边走....”
“他娘的!”
眼看,安南人的旗舰就跟着自己擦肩而过,而且还是打空了炮弹正在装填那边擦肩而过,廖铭眼睛都红。
“给老子轰!”
“轰谁呀少爷?”
“随便轰!”
几个老杀才挤眉弄眼,“早就说要跳梆了!咱们跳过去安南那些贼厮鸟,能跑吗?一刀一个小脑袋!”
~~
轰隆!轰隆!
残存的安南战舰承受着明军战舰的怒火。
而岸上那些因为皇帝率先逃跑,而斗志全无的安南军,被赶鸭子似的,赶往江边。
后世有人云,此战富良江水为之赤,积尸数十里。而沿岸百姓,五十年不肯吃鱼。
~
“完了!完了!”
安南龙船上,皇冠都歪到一边,灰头土脸的黎季氂回头看着硝烟中的水师,又看看满是逃兵的岸上,心灰意冷又歇斯底里的大喊,“都完了呀!”
“陛下!”
尚书阮希全忽然一把拽着他,指着前边,“明军的伏兵!”
江面的出口处,几艘明军战舰正在缓缓靠来。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黎季氂已六神无主。
船上安南百官,人人面如死灰,寂静无声。
“陛下!”忽然,魏栻开口道,“臣有话说!”
“你还说...你还说,都是你误我!方我今日之败!”黎季氂大怒道。
谁知,闻听此言魏栻却淡淡一笑,“昏聩之君,不外如是!”说着,又是冷笑,“再说,您也算不得什么真龙天子!”
“你....”黎季氂大怒。
而百官则是侧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栻。
魏栻摇头,“但您毕竟现在是我大越之君!”说着,闭目长叹,“亡国啦!亡国啦!呵呵,从您篡位那天起,就知道该有今日!”
说着,他整理衣冠,郑重行礼,“篡位也好,谋朝也罢!毕竟,您现在是我大越之主!”
说到此处,他抬头道,“国近已亡,王者不死于人手!陛下...您自裁吧!”
“你.....”黎季氂怒不可遏,“你这个奸臣!”喊着,对左右道,“给我杀了他!”
“不用你动手!”
岂料,魏栻却直接跳上船舷,目光回顾千里江山,眼中清泪落下,而后闭眼,“吾国早亡!吾早存死志....幸,奸佞终有报遗臭万年。苦,吾三千里河山亿万百姓.....”
接着大喊,“列祖列宗,不肖臣,来啦!”
噗通一声....
浪花一闪,人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