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淮西开国勋贵们为什么这么隆重上心,就因为汤胖儿所代表的汤家,是他们的自己人。
人心都是撺掇出来的,一个显赫的母族再加上勋贵的势力集团,或许不能成事,但一定能起到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自古皇家无亲情,别说皇家,但凡是家里产业大的,有多少儿孙和睦的?
这是未雨绸缪,朱允熥可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们,争得头破血流的。
爷俩又看看孩子,并肩朝外走。
“汤家有多少子弟,在京里当差?”老爷子边走边问。
“孙儿心里有数!”朱允熥开口道,“回头就下旨,把他们都调到外头去,领兵当副手,不让他们做主官!”
“哎!”老爷子忽然叹口气,“儿子少吧,不踏实。儿子多吧,也他娘的犯愁。你说咱们男人活在这世上,是不是贱?”
“皇爷爷!”朱允熥正色道,“孙儿会教好他们!”说着,笑着劝慰道,“孩子们都还小呢,有些事远着呢?”
“等你发现就迟了,你那些叔叔”说着,老爷子停住,随后又开口道,“别的事咱都容你,但有一条,你得给咱记住了!”
“您说!”朱允熥说道。
“嫡长子!”老爷子郑重的说道,“这规矩,永远都不能变!”
皇明祖训,嫡长者必居东宫,正储君之位。有嫡立嫡,无嫡才能立长,但凡有敢违背的,天下诸王群起攻之。
这是大明朝的铁规矩,谁都不能改!
看起来虽然迂腐,但却大有深意。早早的定下名分,不但能避免一些纷争,还能顺利的权力交接,政权平稳过渡。
“孙儿记下了!”朱允熥答应道。
“唔!”老爷子背着手朝前走,点点头,忽然停步,“对了,你呀多得往宁儿那丫头那边去。咱这辈子女人多的都数不清,可留宿只在你祖母那,明白啥意思不?”
多往赵宁儿那边去,自然是让外人看明白,在朱允熥心中,谁重要。
这个道理,朱允熥自然晓得。
宫是一座城,城里的人,最善于揣摩人心。
朝堂是江湖,不经意间的细细微风,就能吹皱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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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升又落下,等到了晚上,风儿微凉。
两个提着宫灯的太监在前,朱允熥披着一件长衫在后,缓缓朝坤宁宫走去。
王八耻不住的挥手,示意沿途的宫人,不必开口速速回避退去。
朱允熥刚迈过门槛,走到坤宁宫正房外头,就听里面传来赵宁儿恼怒的声音,还有六斤的抽搭声。
“这什么字儿?”
朱允熥停住脚步,窗棂上映射出赵宁儿拿着戒尺的倒影。
“兔!”六斤抽抽嗒嗒的回道。
“这是免,免除的免!”赵宁儿怒道,“手伸出来!”
“不!”六斤抗拒着。
“快点!”窗棂的倒影中,赵宁儿拉过六斤的小手,举起戒尺。
啪,孩子啼哭起来。
“我叫你不长记性!”赵宁儿继续道,“叫你不上心!叫你不好好认字儿!”
“啊啊!”六斤嚎啕大哭,“老祖!老祖,我要老祖!”
外头,朱允熥微微叹气,推开门进去。
“怎么打伤了?”
见他到来,赵宁儿赶紧起身,“臣妾见过殿下!”
“父亲!”六斤哭得泪眼婆娑。
朱允熥走过去,见一张紫檀书桌上,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好似涂鸦一般。
“他才多大!”朱允熥让人把六斤带下去,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么大的孩子,还没到开蒙的时候,何必强求?”说着,又道,“知道你有望子成龙的心,可孩子不是这么教的。”
“你真希望他读书写字,翰林院那么多才子学士,哪个不抢着来教?”
“用戒尺打,你也真下得去手,老爷子看了定然不饶你!”
赵宁儿屈身行礼,脸上满是委屈,“三岁定八十,男娃若不能从小好好教,长大了就难管。正是因为老爷子宠着,臣妾这边才要做严母!”
“不然都宠着,宠上了天怎么办?若是寻常人家,顶天是个败家子。可他身份不同,若是教不好,将来何以面对家国天下?”
“您以为臣妾就不心疼,他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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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小时候,就经常被他娘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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